待沈斯野睡下后,他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径直去了书房。
将军府的书房比巡抚府的大上许多,四壁书架直抵房梁。
时雪泠按沈斯野所说找到东侧书架,目光却突然落在一本熟悉的书上。
他刚触碰到书脊,一旁的另一本书就掉落在地。
时雪泠弯下腰去捡,兵书笔记四个大字就映入眼帘,是当初被自己扔入湖中的那本。
只是墨迹已经有些模糊。
翻开内页,字迹却清晰如初,时雪泠这才发现这墨竟是防水的。
时雪泠又看向自己手中的这本山海经,翻开扉页,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帘:
【虽不及原版珍贵,然吾誊抄三月,字丑莫怪。——沈斯野】
时雪泠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本《山海经》竟是沈斯野亲手誊抄的?
他快速翻动书页,只见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小楷,插图更是精细到连原版中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这哪是誊抄三月能完成的工程?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纸条:【原版乃燕京大学士私藏,吾借阅不得,故出此下策。若见笑,撕了便是。】
时雪泠捏着纸张的指尖紧了紧。
“找到了吗?”
沈斯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时雪泠慌忙合上书,却来不及藏起那张纸条。
“你怎么起来了?”他转身,见沈斯野披着外衫站在门口,脸色仍有些苍白。
沈斯野的目光落在时雪泠手中的书上,又扫了眼地上的兵书笔记,表情顿时僵住了。
“我”他张了张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个笔记我捞上来后晾干的”
时雪泠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举起那张纸条:“誊抄三月?”
沈斯野抓了抓头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其实半年。”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字丑,废了好多纸”
“为什么?”雪泠轻声问。
沈斯野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因为你喜欢,虽然我的不是你母亲的遗物,但是应该也可以睹物思人吧?”
说着说着,沈斯野的声音就慢慢小了下去,很不自信的样子。
简单的五个字,却让时雪泠心头剧震。
时雪泠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你那时不是讨厌我吗?”
“我”沈斯野语塞,半晌才闷闷道,“我从未讨厌过你。”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纸,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暖色。
时雪泠忽然发现,沈斯野的睫毛在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浅棕色,像小扇子一样微微颤动。
“沈斯野。”他轻声道。
“嗯?”
“你过来。”
沈斯野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