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上午,街上人不算多。
阿月坐在案前,正代人写字,那请阿月代书的熟客,见他走来,刚想打声招呼,手都挥起来,却又忽然收了回去。
他不记得那是谁,便没回应。
阿月闻声抬头,也只是轻飘飘看了他一眼。
李大娘本高兴的紧,开口喊小枫,喊完,笑意忽然勉强起来。
他察觉到了异样,绷着嘴角,仍然拿出几文钱,放在摊上道“粘糕。”
“诶。”
粉粉蜷缩在正在读书的雀雀脚下睡觉,猛然间听见熟悉声音,梦中惊醒,激动的一头撞上板凳,一见楼枫秀,立马跑上来扒着腿往上跳。
雀雀见他来了,拿着书,走到他跟前,开心道“哥,你终于来了!”
他摸了摸粉粉,抬头问道“嗯,书读的怎么样?”
雀雀与他目光一接触,忽然间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低声回了句“还,还好。”
然后,雀雀坐回原位,背着身闷头读书,偶尔扭头,小心瞥他一眼。
又在他发现之际恢复原状,似乎十分坐立不安。
李大娘捡了份新出炉热腾腾的粘糕,并那几枚铜板放到他跟前。
“趁热吃,我去给你要一碗豆花去。”
“好。”
好像没什么奇怪,又好像全都不对。
似乎回到了最初,只要他还坐在摊位上,过路的客人就会像避瘟疫一样,绝对不会光顾。
楼枫秀有个奇怪的毛病,一旦有了心事,便吃不出食物味道。
他形同嚼蜡,一只只塞完粘糕。
刚想端起面前豆花碗,却有一只手提前伸到眼前,撩开他乱糟糟的头发,温热巾帛擦过他的下颚,末了,轻轻揉开他的眉心。
他望见巾帛,上头正沾着干涸血迹。
心下一惊,蓦然与阿月对视。
他虽然衣裳干净,也没泡在尽欢场的怪味中,可身上带着若有若无血气,更遑论这块不知何时溅来的血。
近来摆惯了凶狠绷紧的神态,黑压压的眼里,看谁都带着恶狠狠的恐吓。
楼枫秀躲开他的手,抄起碗一口气喝完豆腐花,起身就要走。
阿月拦在身前,问道“还没结束么?你要忙到什么?”
“还要一阵。”他心里焦躁,随口回答,抬起长腿,径直从桌案上迈了过去。
“雀雀已经能够通读全书,你还记得几个字?”
楼枫秀脚下一顿,却没回头,走的越发快了。
“楼枫秀。”
阿月喊的不轻不重,后脑勺却好像被敲了一棒槌,那感觉激起他逆反心,被揉开的眉心重新揪起,神色一戾,回头道“敢叫爷的大名,你以为你。。。。。。”
“今日冬至,回来吃晚饭么。”
眼见他横眉立目要发火,回头却对上阿月目光期盼问候温柔。
刚冲头的气劲全然偃旗息鼓,嘴就跟不是自己了一样,顺话就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