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一行圣莲道道生不知何因由,却进入这方贫困寺门,正与沉浸在德善二字夸赞中的楼枫秀擦身而过。
圣莲道中,无论低级门生还是道生,都有一个特点。
气质如春风拂面,见之流连忘返。
而这行人其中一名青年,长的却是膀大腰圆。
瞧起那副模样,专程修过眉鬓,脸上且点白脂,然而皮肉紧绷,难掩与生俱来的阴狠神态。
倒不能说五官不佳,只是身着的白衣极其不衬,更遑论道生中还有几名贼眉鼠眼的流氓地痞同行。
带着流氓进对家,怎么看怎么像来寻讯滋事的。
诸道生甫见住持,遂温文有礼道“劳驾,我等偶然捕得几名盗徒,据悉曾在此地借用斋饭,见过此间殿内绘壁的少年,遂意欲归还那盗徒抢去的几件衣裳。”
第69章
腊月底,风月斋沉寂许久的铺子,生意渐热闹起来。
南五里街的邻里虽然不怎么文雅,但起码都会贴门神对联。
那几日间,楼枫秀与阿月每天从早到晚的抄写新春对联。
老杜早先便把田里冬茬的菜处理的七七八八,没啥大事,就到风月斋里帮衬看顾铺子。
今年雪多,当日风雪浩大,下了半天就有寸厚。
风月斋铺面的主家,不惜冒着风雪,撑了把被烈风吹的摇摇晃晃的伞骨,扫去身上雪末,走进铺子,前来挑选了几贴门神跟几副对联。
老杜认得铺主,于是没收银子。
铺主也没真给,反而笑眯眯伸手,要求他们缴纳春季租金。
眼看明天就是除夕,偏偏今日来收银子,存心不叫人好好过年。
楼枫秀历来掌控着财政大权,但他有个习惯,就是把好东西都往枕头里藏,因而铺子只放置了些散银。
银钱不够,得回家取,于是楼枫秀顶着风雪,便出了铺面。
老杜在他身后喊道“雪大,你撑把伞走啊!”
他仿佛没有听见,腿脚走的飞快。
老杜忙着给人算账,原地跺脚道“他娘的,什么时候得了耳聋的毛病。”
在此间隙间,阿月已然取了伞,走出铺面,唤道“枫秀。”
老杜刚给人打包好对联门神,一探头,隔了老远,只见楼枫秀顿时驻足,立刻掉头跑了回来。
“撑伞。”阿月道。
“行。”楼枫秀接过伞,老实撑在头顶。
老杜:“。。。。。。”
待楼枫秀再次回到风月斋,在铺外与一头戴幂篱的青年擦身而过。
这人高出楼枫秀半个头不止,身后背着一把裹紧白布的重剑,体量宽厚高大,冬日只穿单衣,不难看出结实肌骨。
他没有买对联,也没有挑门神,手中捧着一只稍有变形的红泥莲座,指头温柔摩挲,像在虔心呵护最珍视的心爱之物。
楼枫秀不免有些留意,想再仔细看时,却被他右手缺的根小指引开了目光。
二人错身,风雪撩开幂篱一线,露出青年狭长眼尾。
那神色中带着锐利,却是心满意足的酣畅,唇角似噙着渴望的快意,面相却十分阴险。
总之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强融在一张脸上,简直违和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