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枫秀看向阿月。
阿月学着他教的方式,给火堆里的土豆挨个翻面,接着扒拉出一只小点的土豆,戳了戳,试探生熟。
应该是熟了。
他掰土豆的时候烫了下手,滚进尘埃。
阿月将土豆重新捡起来,吹了吹灰尘,一半喂粉粉,一半慢吞吞吃光。
楼枫秀转过头,冲老杜道“跟废纸差不多。”
“胡说八道。”
半生不熟的西瓜,咂摸不出半点甜味。
须臾后,老杜又问道“秀儿,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有了花不完的银子,都干点什么?”
“不知道。”
“那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
“这怎么也不知道?”
没有人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有,那就是见过的东西太少,做梦都梦不出来,富裕了都不知道该怎么造作。
在老杜问起这个问题之前,楼枫秀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吃饱饭,从来没想过还能怎么活。
他觉得小豆子说的不错,他就是摊烂的不彻底的泥。
这世上,他这样的下九流成群结队,再没比他更廉价的东西了。
他凭什么敢去幻想未来?
不过现在,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要让阿月和狗子,都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
吃饱喝足,夜里睡在庄稼地里的两垛草杆子堆上。
人躺上去,陷出道深印子,裹在当间,软软乎乎。
“好舒服啊。”二撂子感叹道。
“这就叫舒服了?我之前去过南街头一户有钱人的大宅子,人那床才叫舒服!枕头被子被褥,香的,跟云造的一样。”老杜说。
“你偷就偷,还睡人床上?”楼枫秀在另外一垛草秆子上头躺着道。
“什么偷,你以为跟你一样?我那是去给人帮工来着!”老杜说完,立刻意识说错了话,赶忙找补道“我见没人睡嘛,借我小眯一会。”
“我也想睡。”二撂子道。
“那下次带上你。”
“也带上秀爷,带上阿月,带上粉粉,再带上萍姨!”
“。。。。。。睡你的吧。”
楼枫秀也没在意,双手垫着后脑勺,仰头看月亮。
粉粉在田地里乱跑捉兔子,吠声忽远忽近。
阿月还没睡,坐在身旁捣鼓半天,不知在干什么。
明明此刻露宿在野地,却有一股无来由的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