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阿柳几个稀罕得不行。
兰娘这几日亦是紧张等着消息,她家中小弟今科下场,生为庶民,举全家之力供出来个读书人不易,自然是盼着他能早日还报。
虞蘅安慰她:“从家来信且得几日呢,你别太焦心了,该吃吃该睡睡,顺其自然,你小弟平日功课都不错,想必能中。”
比起兰娘家中小弟、谢诏这等刻苦的,学有钱同窗纵情声色犬马的韩祯赫然成了对照组。
钱氏与韩嗣丰素日被他瞒着,年底的岁试,又被他打小抄考得还不错的表象给骗了过去,直到真刀真枪地这么试过一回,原形毕露。
自然是名落孙山。
钱氏恼火得,慈母也不当了,竖掌为刀,“哆”地向儿子头上砍了十数下,沉闷有声。数十年来,钱氏一直以贤妻良母形象出现在她们面前,甚少露出如此泼辣狰狞一面,做儿子不敢躲,做丈夫的不敢劝。
只有,虞蘅看够了瘾,再哭笑不得地去拉她:“莫打了,莫打了,再打要笨了,明岁可怎么办?”
钱氏这才恨恨住手,勒令管事婆子停了他的月例,切齿道:“你等我从家回来的,若是再瞧见你不用功……哼,正好,平江还有几亩薄田无人耕种,等着你回去犁!”
也是韩祯倒霉,落榜消息撞上家书,钱氏看完满腔的怒火可不就发泄在他头上了?
虞蘅看完信,叹一声,折了起来。
这有时候,家务事,竟比朝堂事还剪不断,理还乱呢。
钱氏既央她陪她回去一趟……也罢,老宅还有许多物件没收拾利落,出来这么久了,的确应该回去看一看,落了心中的念想。
与钱氏约定好出发日期后,一个回家打点行装、安排店铺经营事宜,一个去赁船、办各种手续,三日后,在汴南渡碰头。
虞蘅在后院收拾行装时,想了想,还是拿了几张大面额交子随身塞着,谁知道回了家会碰上什么事呢。至于行李,两套换洗衣物、几贯铜钱,尽够使了。
待打包好,她又想起来船上潮湿,还得多备几套小衣亵裤袜子,于是又打开了包袱,胡乱一通塞进去,再系上。
阿盼脆声喊道:“谢郎君来了。”
“让他在堂屋等我一等……”
话还没说完呢,通向后院的帘子就被掀了起来。阿盼浑然无觉,很高兴边走边道:“谢郎君家的梅子鱼真好吃!不知今日有没有?”
谢诏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起:“有——
“你这是,收拾了要去哪?”
第64章桂花糖栗子
要回家了,真高兴,虞蘅将包袱放回屋中,与两人一边往堂屋走,一边笑道,“家中有事,陪表姨母回去一趟。”
“回平江府?”
“嗯!”
“可知大概回去多久?”
这哪说的准?
“若是事情顺利,最快也要月余吧?”还不算路上花费功夫,这么一想,是去挺久的。
默了片刻,两人来到堂屋,阿盼收拾好桌案便躲去一边玩了,将堂屋留给他们。
“怎的忽然就要回去,是遇见什么棘手事了吗?”坐下后,谢诏接着追问第一个问题。
“嗯,”虞蘅脸上笑容淡了一些,“是有些麻烦。表姨母老家宅产被族人侵占,回去打官司,要我作陪。”
其实也不是要她做什么,自己这边人多点,底气便更足。
谢诏点点头,端过桌上的茶水喝起来。
又安静了片刻,虞蘅便剥刚炒好还冒热气的桂花糖栗来吃。
炒栗这物什,便得趁热吃,即便嘴上烫起个大泡,也不能罢手。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栗壳上划拉个小口,加糖翻炒得脆乎,吃的时候,两只指腹稍稍一摁,便爆出一声清脆响声,栗壳应声而裂,再用指腹搓一搓,那层带毛的褐衣便脱落了,剩下香甜澄黄的栗肉,个个饱满,被糖汁子浸透了的,很是沁甜糯软。
糖炒栗子已是秋冬季小食圣品,虞蘅又往糖里头加了些桂花,越发清香满堂,茶又是牛酪红茶,甚美。
也有一碟煮来吃的,桂花糖煮栗子,香味似乎更悠长柔软一些,不比炒出来的烘烘。
谢诏吃了两三个,便停下,微微搓了下手指。
秋季空气干燥,阳光甚好,无一丝微风,手指间残余的栗衣绒毛随着搓动,在日光下飞舞。
谢诏看着那些绒毛出神了一瞬,直至听见虞蘅喊他名字,才回过神来。
原来她已经喊三五遍了。
虞蘅揶揄:“魂不守舍,没午寐,做贼去了?”
“这位表姨母,”谢诏突兀地问,“可是先前定过亲的那一位?”
他心里实在有些在意。。
谢府家宴。
因谢诏说,还不算真正中试,等到来年殿试过了,那才真正值得庆贺,于是今日便只与几个至交亲朋摆了一桌。
谢夫人与林九娘、虞蘅几个小娘子亲亲热热说话,她最高兴便是看到这些花朵一般年纪的漂亮姑娘,林九娘、虞蘅亦很喜欢与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