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舒荷回家吃晚饭,等做好饭菜,陈载还没下班,等他的功夫,李红霞说:“舒苑你去打听王副厂长家的事儿了吧。”
舒苑轻描淡写地说:“也不算打听,就跟人随便聊聊吧,总有人凑到我跟前说。”
“你对他印象不太好?”李红霞问。
舒苑反问:“我对他印象不好不行啊。”
小满在舒荷桌子上写作业,李红霞把姐妹俩叫到自己卧室,前者开口:“你还用跟别人去打听?问你老娘不就行了,我知道得比别人多。”
看来她们老娘掌握了不少别人家的八卦,舒苑顿时来了兴致,说:“听说他当年想再婚,二婚对象的儿子横加阻拦,老王就把那小子暴揍一顿,亲事就黄了,老王瞅着挺斯文的,情绪不稳定,有暴力倾向?”
李红霞一副八卦语气:“确实有这事儿,厂里挺多人都知道他打人,但不知道他为啥打,真实情况知道的人不多,你们也别往外瞎说。”
舒荷先催:“妈你就一口气说完吧,别吊人胃口。”
李红霞说:“女方带着个儿子,对老王的二闺女动手动脚,老王过了挺长时间才知道,直接打上门去,把那小子打得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亲事这不就黄了嘛。从那以后老王就再没考虑过找对象。”
那丫头才十来岁,气性大,又找她表兄弟把那小子揍了个半死,从那以后,那丫头打架斗殴、逞凶斗狠的名声就起来了。
女方母子俩一起托关系,讨说法,老王挨了批斗,还是钟厂长把他们保下。老钟当了这么多年厂长,是个好人。要是没这事儿,老王也早就该提拔了。”
舒苑没想到还有这种反转,对老王的评价突然提高了一个档次,最开始觉得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实干型的长辈,听了八卦后觉得他有暴力倾向,但现在觉得他有血性,是个挺好的父亲。
确实该把那小子往死里揍。
舒荷感慨地说:“看来,老王人还不错。”
李红霞说:“你们可别听人乱说,他人品没问题,也没跟哪个女职工不清不楚。”
舒苑笑道:“妈你觉得老王咋样?你被提拔,老王也算出了力,他应该觉得你不错。”
李红霞啐道:“又提我干啥?”
舒苑一本正经地说:“妈你没听到啊,挺多人都觉得你们俩合适,你要是没意思,我就让人别乱说,你要觉得行,我就去问问老王的意思。”
李红霞赶紧说:“瞎说啥呢,我老脸可没处搁,再说我根本就不想再婚,总得搬到一起住吧,厂里把房子收回去咋办,我一定要留着这套房子,舒苑你应该用不上,舒苹、舒荷没准用的上。”
舒苑:“……”
她很重视这个问题,特意又往钟厂长家跑了一趟,回来后跟李红霞说:“钟厂长说了,不会把房子收回去,他支持职工内部再婚,不会因为房子让职工有顾虑。”
——
舒苑还在考虑买房子作为照相馆场地的事儿,她是个行动派,发动认识的人帮她找待售的房子,跟摄协的人说起时,他们问:“你家是三居室吧,不是挺宽敞的嘛。”
除了做买卖、搞养殖先富起来的万元户,大部分人手里积蓄都不多,大家都等着单位分房,没人想着去买房。
当然手里有多余的房子要卖的人更少,尤其是舒苑想要的是大房子。
舒苑说:“我怕以后跑不动,干不了摄影记者,想留着开照相馆用。”
有人对开照相馆搞个体感兴趣,顿时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说得特别诚恳:“租房子开照相馆我怕赔本。”
“你买房子开照相馆的思路很好,不过得有钱买,咱们有手艺,再用自家场地,开照相馆肯定赔不了。”
舒苑想她认识的人多,要是开照相馆,找靠谱的摄影师是很简单的事儿。
一边找待售的房子,一边是钱的问题,晚上等陈载回到卧室,舒苑跟他商量:“这几年生活支出都花的你的工资,花剩的钱我都存起来了,两三千呢,你能借给我吗?”
陈载捕捉到她话中的“借”字,停下解衬衣扣子的手,问:“你借钱有啥用?”
舒苑跟他说清楚自己的想法,说防止以后跑不动干不动摄影记者,买房子备用,以后开照相馆。
陈载倒是很佩服她能做长远规划。
他语气清淡:“我的钱你可以随便花,就那点钱不够吧,我还有,几千块,也可以给你。”
当然是越多越好,舒苑说:“行,那我先跟你借,我会还你,我今年还会拍挂历,说不定用不上你的钱。”
陈载眼眸黑沉,看向她的眼神很有内涵,舒苑问:“你看我干啥?好像你看上我了一样,没看上我你就别总看。”
看她转过头去,陈载脱掉衬衣,自顾自地换睡衣,边说:“舒苑,你没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大吗?”
“有啥问题?除了你对我冷淡,我没觉得有啥问题。”舒苑说。
陈载换完睡衣,看向她的方向,说:“你是会对我开玩笑,那些玩笑好像你对我很亲密,其实你并不想跟我相互扶持,同甘共苦,同舟共济,冷漠的不是我,其实是你,是你在疏远我。”
夫妻之间,他实在接受不了借钱。
舒苑转过头来,看向他俊朗的眉眼,说:“我就借点钱而已,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搞出意义来,我花你的钱买房子,肯定要还你,房子买不到就先不借。”
他伸长手臂关灯,躺平,声音发闷:“你愿意就好,不过你真得好好考虑,你只是嘴上亲密,频繁拿我取笑,其实内心隔阂疏离。”
舒苑突然遭到逻辑性非常强的控诉,好好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陈医生,简单的事情不要搞复杂,我只是想借点钱而已。”
“我对你一点都不冷漠,你说话啊,陈医生。”
黑暗隐藏了他的情绪,陈载沉声说:“我们应该是共同体,你好好考虑我们的关系。”
舒苑不明所以:“陈医生,往哪方面考虑,给我个提示。”
陈载:“……”
次日舒苑醒得早,陈载正要换衣服,看她看过来,修长的手指便按在睡衣扣子上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