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雨下了一整日,没有停歇的意思,青琅掐着点守在院门口。
见公子回来,迫不及待将今日之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白缨“哈哈”了两声,又连忙捂上嘴,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雨打在伞上的声音,小心翼翼撑着伞,觑着自家公子。
谢岑眉梢微抬,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
转瞬又恢复清贵模样,声线裹挟着寒意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格外清晰:
“将我账上的钱财都移到她的账上,往后的俸禄,也一并存到她名下。”
青琅与白缨瞬间愣住。
公子在说什么?
白缨举着伞紧跟公子的步伐,“那您与陆公子一同的产业呢?”
陆公子是公子的挚友,可惜已经逝世。
陆公子家中世代为武将,祖父与父亲死于战场,母亲自刎殉情,独留祖母将他带大,说什么也不让他学武。
他死后,祖母没几个月也去世了。
公子至今开着与陆公子昔日的茶楼,有一道茶唤作,念君饮。
听到白缨的询问,谢岑望向雨幕,声音平静却暗藏波澜,“茶楼留着,其余属于我的产业都移到她账下。”
白缨抿了抿唇,“那袁公子名义下的产业呢?”
思及此处,白缨忽地想到什么,公子另一个身份是文豪墨客,流连于金梦瑶台,是稚芜姑娘的常客,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还撰下了爱慕之意的诗文书籍。
若姜姑娘知晓,那还得了?
谢岑黑睫微垂,沉吟片刻后:
“暂不动,那些产业本就有特殊用途。”
金梦瑶台是先帝特意吩咐陆掌印设立的耳目据点,为打探朝中官员动向与民间舆情。
而稚芜是他的内线。
谢岑大步跨入卧房,反手扯开银狐裘掷给青琅,掀开里屋锦帘,屋内却空无一人。
“夫人呢!”
青琅抱着狐裘僵立在帘处,面色煞白,方才一直守在院门口等公子回来,没有盯着姜姑娘。
谢岑沉目一扫,屈指叩在案上茶盏边沿,云纹瓷壁犹带着余温。
兰絮提着裙裾碎步进来,鬓边绢花都在打颤:“姜姑娘在偏厅陪着四姑娘”
谢岑紧绷的神色稍缓,抿了抿唇:“哦。”
玄色衣角卷过月洞门,踏入偏厅。
她与谢姝瑶一同坐在软榻上,怀中抱着一只很小的狸花猫。
谢姝瑶抬眸间瞧见他,晃动的小腿僵住,慌忙跳下榻,绣鞋在地上打了个滑,怯怯唤了声:“二哥哥。”
随后,便耷拉着小脑袋跑了出去。
“姝瑶说,学堂同窗送了她只小狸猫。”姜妧指尖陷在狸奴蓬松的绒毛里,轻轻抚摸着。
“可是三夫人嫌聒噪,谢崇也无心养,姝瑶便央我帮忙。”
她抬眼时,正迎上谢岑眸中翻涌的墨色。
玄氅挟着湿冷寒意笼下来,圈住她的腕骨往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