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认为这是贪婪,而是恐惧,是对未知命运的深深恐惧。”
姜妧用尽薄弱的力气站得笔直,像被风雪肆意摧残却依旧傲然挺立的寒梅——
“真正可悲的,是这个吃人的世道。”
寒风卷过。
她耳鬓边的发丝拂过脸颊。
“你若没有办法改变这个世道,请不要评判她们。”
若有一个男女平等的世道,她相信世上女子不会再被局限于内宅,而是能自由选择人生。
谢崇立在原地,被她的一番话震住,认真看向她,祖母曾说,姜妧的性格很像意欢。
他思绪散漫,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姑娘厉声说着——
“我生在花楼,出身没得选,若能抉择,谁不愿投生于侯府?你们这些男人玩着她们,却又要说着她们脏,可悲的是连女人也指责着她们。”
都在控诉荒诞的世道。
谢崇眼神恍惚,两道身影在重合。
“意欢…”
姜妧听见他低吟,目光聚焦于他身上。
意欢是他藏在心底的那个姑娘?
“她还没有死。”姜妧抓住与他谈判的机会。
还记得,那日在茶楼,谢岑曾透露意欢被谢老夫人发卖,既然是发卖,那便还活着。
谢崇眼中雾霭散去,语气生冷得让人脊背发凉:“我自然知晓。”
姜妧顿住,似乎明白了什么,端王谋反,谢崇却倾力相助,可谢崇明明曾在狱中告诫过她,不要与端王有来往。
端王知道意欢的下落?
“妧妧——”
“妧妧——”
寒风卷着一道清冽的呼喊瞬间冲破死寂。
姜妧倏地回眸。
谢岑衣摆上满是雪泥,平日沉稳的步伐,此时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积雪上,溅起层层雪雾。
姜妧刚要开口告诉他今夜宫中的阴谋。
谢崇却将方巾塞入她嘴中。
凑近她耳畔,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乖乖的,只要你听话,我不会伤害你与二弟。”
姜妧心急如焚,疯狂摇头示意着谢岑,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雪地上,转瞬消失,方巾紧紧堵着嘴,她只能发出沉闷又绝望的呜咽。
“谢崇!快放了妧妧!”
谢岑双眼红得泣血,辰时亲自为她穿上的狐裘早已落在地上,如今身上只着半湿的衣衫,唇都被冻得乌紫。
谢崇扣住她摇晃的脑袋,匕首抵在她脖颈处,扫过谢岑身后乌泱泱一片的人,“都退下,谁敢上前,她必死。”
“谢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挟持朝廷命官之妻!”范漾拉着长弓对准他,却不敢真的下手。
先前姜晚吟告诉他,谢大人为姜妧备嫁妆一事,让他明白谢大人是真的对姜妧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