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眼眶陡然一酸,眼泪蓦地落了下来。
兰絮急忙掏出丝帕为她擦拭。
街道一辆马车驶过,微风撩开窗帷,谢岑一眼看见了他的妻。
谢岑连忙叫停马车,走到她身前,沉冷眸扫过兰絮与白缨,二人跪成两尊石像,急忙摇头,也不知二少夫人怎的哭了。
姜妧捏着半枚蜜饯怔怔仰头,“苦的。”
她将沾着泪渍的指尖抵在他唇上,尾音浸着哭腔,“谢玉阑你尝,为什么它是苦的。”
谢岑舌尖卷走她指间甜腻,将人整个裹进狐裘。
“许是府医开的药太苦,明日让他们换方子可好?”
姜妧扑在他怀里,待他身上的冷冽的苦味钻入鼻端,眼中才清明了几分,哽咽混着蜜饯的香甜:
“阿献去岭南了,娘也去岭南了,兄长也跟着去了,如果,如果我早醒两日,就能与他们道别。”
车马遥远,她不知道这一生还能不能看见他们。
谢岑拥着她,怜语慰卿卿:
“我们回家给他们写信好不好?”
几丈外的书肆檐下,少女怀中的书重重砸进雪泥,她看着那个对谁都冷如霜雪的首辅大人,竟用指腹一点点拭去女子唇边糖霜。
随他回府后,姜妧便没有再出府,心里依旧空落落的厉害,好像在上京除了松筠居,她真的没有家了。
乔雪娘教她刺绣,如何爱自己,阿献入了学堂后教她识字,可没有人教她,想家了怎么办。
岭南遥远,上次寄出去的信不知他们何时会收到,收到回信更是遥遥无期。
“二少夫人。”
青琅放轻声音:
“公子差小厮从宫中传了话来,说是邀您酉时一刻去镜月湖画舫。”
姜妧手中狼毫顿了顿,垂眸看向几案上的账册,自从受伤醒后,每日过得混混沌沌,只想找点事填充自己。
这才忆起今日是元宵节。
宫中,御书房。
谢岑放下手中书卷,不动声色看了看执笔的幼帝。
青崖与宫变一事之后,幼帝当即下令处死了端王,一杯毒酒赐死西域公主,可她到底是公主,对外宣称她病逝,全了体面。
但边外依旧起了战火,想来是西域早已有所计划,陈将军前几日又远赴边外。
“谢师,边外战事突起,防不胜防。”幼帝搁下笔,抬眸,“朕虽已派陈将军前往,可心中仍觉不安,这局势该如何破局,还望谢师为朕指点迷津。”
谢岑垂眸,不紧不慢开口: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
幼帝眼中迷茫渐消,“联合周边受西域威胁的国家,结成军事同盟,许他们战后划分些土地,让他们与我们一同出兵,把西域打个腹背受敌!”
谢岑微颔首:“陛下聪慧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