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小侯爷,你们来的太及时,这可真是天降救星,菩萨保佑,若小公子真被打死了,谢府也就完了啊……”
正房大院紧闭,却仍旧能听到里面传来击打声,哭喊的声音已经很弱,悲痛欲绝怒斥的声音交杂:
“孽障,今日打死了你,我便给你赔命!我这条老命早就该死,平白多活了这些年,都是赚的……”
“阿渊,为兄求你,快给父亲认个错,你说你知错了,明日就完婚,你说啊,从来就这般死倔!”
“你求他干嘛,这孽障早就想要我们的命,这么多年,我们一退再退,他反而得意了,倒不如一气打死了干净。”
“阿渊,这些年,家里都没再阻止你与他往来,你还要如何,非要我们的命,非要谢家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父亲大人,求您,换大棒罢,阿渊从小就怕疼,也让他少受点苦,随后我就去陪他,不叫他黄泉路上孤孤单单。”
……
管家赶忙命人撞开了院门。
只见院中长凳上趴着的人已被打的浑身是血,那藤杖还死命往下砸。
应慎初怒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胆敢私自处死朝廷一品大员?!”
谢庆虽是没再继续打,面上亦是震惊不已,嘴上却还是说:
“首辅大人,老夫在家管教儿子,倒还不劳您上门赐教!临泊,送客!”
应慎初早就料到如此,谢家最以“清流”著称,从来不畏权贵。
谢庆现任御史台大夫,从来直谏不讳,谢临泊现任太史令,专门负责记录皇帝日常起居,以及修纂史书。
谢临泊胡乱抹了眼泪,走到两人面前,强硬道:“首辅大人、小侯爷,今日实在不便接待贵客,请回吧!”
应慎初牵着弟弟继续往里走,一面说着:
“你们要行家法,我是管不着,但你们要打死人,我便不能不管!
朝廷。律。法哪一条让你们敢擅自打死肱骨大臣?这是何等大罪,尔等承担得起吗?
你们以为可以一命抵一命,我且问,你们的命比得上谢翰林?你们以为抵了命,圣上就不再追究?!”
谢庆怒道:“紧不用首辅大人为我家操心,圣上怪罪下来,要杀要剐,就是诛连满门,我们都认。”
应慎初冷笑道:“哼,亏得尔等自诩清流,原来连自家子弟不成婚都容不下,既然这么俗气,还装什么清流。”
谢庆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愤怒不已的说:
“强词夺理,清流自是用在朝政,跟家事有何相关?
首辅大人不肯成婚,也莫要撺掇旁人跟你一起离经叛道!
你成不成婚,那是你家的事,我们都管不着,首辅大人又何必来多管闲事?”
应慎初怒道:“谢翰林不仅仅是你儿子,更是朝廷大员、陛下心腹!谢翰林该不该死,不是你说了算!还不去请御医!”
谢庆仍旧态度强硬:“首辅大人,我们一家子今日是定要赴死的,他们都怕你,我从没怕过,如今更不会怕,休要拿你的官阶压人。”
应慎初懒得再和他争吵,只是冷眼看着,见那管家已经飞奔去请御医,便只需等着。
谢临渊已是神志不清,气若游丝的喃喃道:“渴,我渴,哥,兄长,水……”
旁边就放有茶水,但早凉了,谢临泊也顾不得那么多,端了来,一点点喂给弟弟喝,哽咽道:
“阿渊,可是疼的厉害?我们再不打你了,给你一个痛快,用剑吧,走得快。”
[啊,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啊,这么怕他疼,又要把人打成这样,还给他一个痛快,我真的笑了。]
应长乐简直搞不懂他们一家子,为了那点面子,就要赔上全家的命,他是不信会有这么傻的人!
他之前以为是谢临渊的兄长添油加火的,要打死这个让他们全家丢脸的弟弟,顺便就可以继承弟弟的所有财产。
毕竟谢临泊可是有好些个子女,但他只是区区五品的太史令,若是能将家产全都据为己有,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谢家祖上世袭列侯,虽早没了爵位,但钱财这么一代代积累下来,及其的富有,这便是世家大族的根基。
但如今看来,这兄弟俩的感情特别好,就算谢庆顶罪,就算皇帝不再往下追究,谢临泊也已经决定要跟着弟弟一起死。
应长乐就更加不明白了,为啥啊,到底是为啥啊?
[你们就说什么玷污了谢家门楣、什么文人风骨、什么有辱家风……就为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些东西比命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