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那个哑巴在下逐客令呢,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白翌开口道:“现在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走,而且已经错过了长途时间,只有等到明天再去补票,我看你们这里的屋子也很多,能借一间给我们三个麽?我们会付住宿费的。”
男人摇着手,女孩子说:“不行,你们不能住在这里。”
白翌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雨那麽大,我们这一去可能会感冒,还是说你们怕我们知道这里的某些秘密麽?”
男人的表情首次有了变化,他僵硬地转过头对着白翌,眼神毫无生气地盯着他看,白翌回敬他毫无情绪起伏的平淡眼神。两种眼神交汇很久男人才挥了挥手,指着左边的一间屋子,然後便起身离开了。小女孩显然有些生气,她撅着嘴说:“真讨厌,就住下吧!呶,西屋给你们住。”说完就也走了。
我觉得六子非常不想留下来,首先可能是这里主人太冷淡,根本不欢迎我们,其次就是估计我们一晚上都得坐在凳子上打坐。因为这所谓的西屋根本没有床铺。但是白翌却执意要留下来,我有些猜到他的心思,也不想要去问。我感觉这个穿黑大衣的老头已经回来了,然而这也只是一种感觉。
临近傍晚,六子去前面的村口买点吃的和必要的洗漱用品,我和白翌两个人就在这空旷的大宅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那个孩子一直都在我们身後跟着,像是防贼似的,倒是那个中年男人我们一直没有再看见他出来过。我们两个打开了大门,面前就是那座无名的土山,本来门前见山是很好的阳宅风水,但是这种土丘一棵树也没有,在这里定宅并不吉利。
我和白翌想要上那座山上去转转,那个小女孩却拦着我们说:“不要去了,那里晚上看不清路。”
我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感觉她的头发特别的硬,她捏着两根小辫子瞪了我一眼,躲开了我的手。六子终于买了东西回来,整整两大袋子。他说这里唯一能买到东西的就是村口的那间杂货店,他买了三把牙刷和牙膏还有毛巾什麽的,又去这里的土家菜餐馆买了一些熟菜。我心想菜还不错,就对着身後的小丫头说:“一起来吃吧,哥哥我请你。”
小女孩看着里面有鸡腿,舔了舔嘴唇,我笑嘻嘻地把鸡腿抓了起来,准备递给这小丫头。这时那个男人却不知道什麽时候走出了东屋,叫走了那个小女孩。女孩子看了鸡腿几眼,便撒腿跑了过去。我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後的两人说:“贿赂失败。”
六子噗地笑了出来,但是白翌却没有笑,只是很淡定地看着东屋。我们吃完了东西,很自觉地收拾干净,然後我和白翌负责去打一些水来烧开了用来洗漱。我们转到後门的小河边,这里有一个台阶可以下去,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河流的走势,河流到了我们这里就转向了。在远处还能看到很多一点点红色的灯笼,那里要比这里有人气许多。
此时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听,什麽声音?”
我侧耳倾听,除了潺潺的水声,我还听到了非常渺渺的音乐,再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是琵琶声,声音非常轻,几乎水声都能够盖住这声音,应该是从那土丘上传来的。我对着边上的白翌说:“那里还有人,会不会是那个男人?”
白翌摇着头说:“不知道,先回去吧。”
我们快速地打完两桶水回到西屋,在竈头间烧了热水,便回到了西屋。西屋很简陋,居然还没有电灯,所以六子前面出去的时候买了几根蜡烛。
我们三个人猫在桌子边,一根蜡烛把我们三个人的脸都照得不像是活人。这绝对是一个说鬼故事的绝佳环境,不过我们三个都没有心思罢了。六子舔着嘴唇说:“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是要等什麽人麽,那个老头?”
白翌双手捂着热茶,低头不语,我开口道:“不知道,但是这里肯定有为什麽东西……”
六子问道:“什麽东西?”
我喝了一口茶说:“这个很难说,我觉得这栋老宅子里有着某些秘密,和钗子有着密切的关系。对了,你有没有听到那山头传来的琵琶声?”
六子抖了下肩膀摇头道:“你不要吓人好不好,你知道那山里有什麽!”
我问他有什麽,他吐了下舌头,说:“那个地方据说经常闹鬼,好像从清朝初年就开始闹鬼,一直没有消停过。”
白翌头一次发出了声音,他说道:“说仔细点。”
六子摇着头说:“没办法仔细,只是听说那里本来埋葬着一个反清复明的女的,後来这里有人告密,清go-ver知道了,就把她的坟挖了。从此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据说可以经常听到那个女的弹琵琶。”
我嗯了一声,突然间窗户发出了声音,六子回头看了一眼说:“居然还是这种老窗户,小安去拿块布头夹住窗户,老是这样怪吓人的。”
我拿了一块擦布叠了几层,窗户是那种木质的,原本应该纸糊的变成了玻璃,但是却没有插槽,所以风一大就会“嗙嗙”地撞击窗框。我拉过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东屋的窗口,我奇怪地对他们说:“奇怪了……东屋怎麽没有开灯啊。”
六子很不喜欢那个中年人,没好气地说:“省电费呗。”
我对着六子说:“你有没有买手电?”
他说买了,我让他把手电递给我。我用手电照着那个窗户,东屋的窗户也是半开着,我只能看到三十度角的东西,而且现在已经开始刮大风,还下起了一丝丝的小雨,视线非常模糊。我对他们说:“我觉得那屋子好像没有人啊。”
他们走到我边上,六子又打开了一把手电筒,视线比前面要好很多。突然那角落里闪过一抹黑影子,我揉着眼睛盯着那小角落看了半天,发现好像有什麽黑色东西在那里移动着,感觉像是人,但是又不能确定。
就这样盯着那屋子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什麽名堂,而此时我们却又隐约听到了山头那里传来了幽怨的琵琶声,六子催促我们快点把窗户关起来。
我心情有些复杂,慢慢地关上了窗户。六子说:“算了,钗子没了就没了,我把盒子送到庙里去。他姥姥的,我不管了,当作亏了一万二得了。”
我看着白翌,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既然发起人六子要打退堂鼓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于是我们准备在这里猫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上海。
六子叹着气,虽然心里不舍得,但是他更加忌讳那些东西。而白翌却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桌子边盯着蜡烛。我走到他边上拍了拍他的手,他歪了下头,但是眼睛依然盯着蜡烛说:“你觉得这事是怎麽回事?”
我放开他的手,挑了挑蜡烛油说:“不知道,怪是怪,但是我也说不出个名堂。我只是奇怪,那个老头得了那麽重的病,不回来做什麽呢?”
白翌说道:“你说到了重点,继续说。”
我抱着手靠在椅子上说:“我有一种感觉,这个老头已经回来了,但是……等等!”
我连忙拉住白翌,看着他说:“难道说……”
白翌点了点头,我连忙站了起来,叫着已经在打瞌睡的六子道:“别睡了,跟我走!”
白翌手里已经拿了手电筒,我们穿上大衣,便冒着雨冲向东屋的门口。我推了几下没有人开门,对白翌招了下手说:“搭把手,撞开它。”
说完我和白翌两个人用肩膀使劲地往里一幢,门被我们撞开了。映入眼帘的景象,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六子颤抖喊道:“死……死人了!”
那个老人他依然穿着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件黑大衣,在房梁上吊了。因为东屋的另一扇窗户被大风吹开了,所以正好让这具尸体来回摇晃,我们前面看到的那黑色的东西其实就是他。
死人被风吹得打转,他的眼睛还瞪着,嘴巴也张得很开,保持着死前挣扎的模样。六子吓得就想要往外跑,他喊道:“我去拿手机报警!”
他刚冲出去,还没到三秒就又冲了回来。我说你怎麽那麽快啊,突然发现他身後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斗篷,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女人。她的脸是青灰色的,只有那鲜红的胭脂让人觉得异常的怪异,她抱着琵琶,此时我发现她的头上居然插着一根钗子,就是那莫名消失的紫檀青玉钗。
我们谨慎地往後退,突然我感觉有什麽东西碰到了我,我擡手一抓,不小心抓到了那个老人的脚,连忙往边上退去,白翌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他的身边。那个女的踮着小脚,走着小碎步,擡头看着那具老人的尸体,眼神说不出的幽怨。她缓缓地取下了头上的发钗,放在那个老人的脚底下。然後她转过身来朝着六子走去,六子因为在我们另一边,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一看那个女鬼居然朝他走来了,他退无可退就吓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上,给那个女鬼额头。
女鬼走到他面前,六子擡头看了一眼那个女鬼,然後又吓得拼命磕头。我看这样不行,也有些焦急。白翌说:“他不会拿走那支钗子的,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