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枫野“哦”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叫住。
“谢谢。”
她诧异回头。
“刚刚是你拦住了人吧。”画家说,“不然我的画肯定要被他那种人撕烂。”
“他撞到我了。”杨枫野面无表情,“仅此而已。”
“是么。”画家的笔尖轻轻点在蓝色的太阳上。
一道金色的花纹印在淡蓝色的球面。
刺眼。
明度过高的烧灼色彩。
“你也刚来不久吧。是新人?”画家从上到下地打量她,“你身上有种难以忽视的生命感。”
杨枫野不语,画家当她默认。
“介意我把你画下来吗?”
杨枫野:“随便你。”
画家便上色。
他像是被压在山头下几百年的猴子,终于找到一个能够讲话的人。
“你刚来。见过胚胎吗?”画家问。
“胚胎是什么?”
“啊。果然是新人呢。”画家笑了笑,“是一个人。刚成年不久的人。”
“叫闫毕。”
“哦。”
画家审视杨枫野的神情,随后轻轻叹气:“你真的不爱讲话。一直这样吗?一点也不好奇?”
杨枫野干脆拖了个凳子坐下看他画。
画家技艺高超,除开他诡异的上色之外。
说是要画杨枫野,倒也不是在画她。
画家在画一柄剑。
一柄通体漆黑的剑。剑身仿佛是由天外飞石打造而成的,从晨曦之间,从淡蓝色的太阳之间,刺破所有的阴森云雾。
直劈深海。
人类的科技真是因为懒惰而不断进步的
“我以为这地方的人会有很多话讲。”这个看上去忧郁的画家一边调色一边说,“没想到大家依然是沉默如同死去的星云。”
画家真的有很多话。
杨枫野看了他一眼。干脆别叫画家了,叫话家吧。
“不过公馆比起外面好处不少。”画家说,“包吃包住不用工作,简直是天堂。可惜我还是需要社交的。我是那种需要跟人说话的类型。”
画家长叹一声:“要是我是个社恐就好了!这里简直是天堂啊。”
杨枫野认为他对着一棵树说话也能说得很好。
她心神一动。
总觉得这里跟借住在她影子里的怪物们很契合。
“我的孤独,就像火星航行十三个旋臂。”画家感慨,“直到来到公馆。”
说这句话的时候,画已经完成了。
金黄色的海平面,一柄黑剑从淡蓝的太阳落下,劈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