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砖黛瓦,飞檐翘角,处处透着天子城官宦人家的雅致。
汉白玉铺就的曲径两侧,栽着修剪得当的兰草与梅桩。
一泓活水自假山间蜿蜒而下,汇入锦鲤池中,池面浮着几瓣落花。
庭院中央一株垂丝海棠尤其引人注目。
树下置着一张紫檀木琴案,云岫正垂眸抚琴。
他今日未着醉仙楼月白袍,倒穿了件淡蓝广袖长衫,衣摆绣着暗银云纹。
正是天子城寒门学子最常见的装束。
琴声如诉,如怨,如慕。
忽有清风拂过,海棠簌簌落下几片花瓣。
琴案旁渐渐凝出一道女子虚影——
阿宁穿着半旧的藕荷色襦裙,间只簪一支木钗。
她眉眼温柔似水,此刻正倚在云岫肩头,指尖虚虚点着琴谱上某处,唇边噙着笑。
“这里弹慢些才好。”幻影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
“你总急着要弹出《凤求凰》的欢快,像我们第一次合奏时。”
云岫的指尖立刻缓了下来。
他侧看向肩头的虚影,眼底是化不开的柔情:
“弹到第三段,窗外突然落了雪。”
琴音转作缠绵,“你鬓角沾了雪粒,我想替你拂去,又不敢唐突”
阿宁的幻影掩唇轻笑,间木钗随动作轻晃:
“后来那支钗还是被你讨去了——
说什么要当定情信物,分明是借口。”
落花飘过琴案,穿过幻影透明的身躯。
云岫却仿佛能真实触碰到她般,轻轻将虚影往怀里带了带。
突然,琴声戛然而止。
云岫的手指压在弦上,抬眸看向月洞门下的两道身影。
他眼底的柔情寸寸冷却,最终化作一片死寂。
“你们来了。”
他声音很轻,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一刻。
大师姐追查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总有被抓住的时候。
庭院里的海棠依旧簌簌落着花瓣,阿宁的幻影却已消散无踪。
“这绣坊算是完了!”云岫低笑一声,指尖轻轻抚过琴身,
“也好阿宁已经走了。”
江月夜没有立即动手,只是冷冷注视着他:
“勾结魔族,你可知罪?”
云岫抬起头,眼中泛起一丝执念的猩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