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男子停了脚步,利落地把我从他肩上放了下来,我差点摔了一跤。
男子清瘦却玉立,黑色锦缎镶上了金丝,在薄雾月色中暗自流动。
他抓着我的手腕邪笑,语气竟透着几分单纯:
“啊——所以,抓获无锋刺客,我算有功,哥哥回来该赏我了。”
“我不是刺客。”我尽可能冷静了一下,但没能从他那里把手挣开。
“证据。”他冷笑,神情张扬,眼中带着轻视。
“我是今日来的新娘。”
“无锋刺客,就是从这批新娘里混进来的。”
“……”
大概是因为我的沉默,他的手攥得更紧了,我狠狠吃了一痛。
“无礼!”我故作有底气地朝他说,“我是兰陵城萧家女,公子大可差人查上一查,若我当真说谎,你再扣我也不迟。”
“哦——”他故意拉长语气,眼睛却还是盯着我,“给你时机逃走?好狡猾的新娘。”
“别诈我了,公子若真确信我是刺客,便不会和我站在这里安生地讲话——噢,也不算安生,公子并不懂怜香惜玉的说法,招待新客的礼数也半点都无。”
“在我这里贫嘴,你可真算是选错了。”
他嫌弃地甩开我的手,镶着金色暗线的黑色手套留过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我捂着手腕,尽可能平静地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哼,你什么人,也来问我的名字?”
“噢,原来是宫远徴少爷。”
宫三闻言,眼里瞬间多了一分敌意,从身侧的药囊里掏出一支精巧的毒箭,抵在我耳垂下方。
我清了清嗓子,说:
“公子还未束冠,身上有股药香,手套是用来防毒的。未及弱冠,药理奇学,又是宫门人,是远徴少爷无疑。”
宫远徴冷笑一声,声音也没了刚才的单纯,变得阴邪起来:“还不是耍小聪明的时候,萧姑娘。”
然后他不由分说将我拉走了,我的鞋差点被高高的门槛挂掉。
人生在世,半梦一生,果然会遇到诸多的参差。
同样都是做药的,为什么小毒物阴邪张扬,药郎却清风朗月?
我不明白。
……
宫门依山而建,玄砖绿瓦掩映在婆娑山林之间,比之陆中皇城的巍峨庄重,更多了几分天然的灵秀。
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地的平整院落里,但觉清风阵阵,月影重重,举目望去,一条红毡铺地的笔直甬道分开左右,直通庭院深处。
而甬道的尽头,深色砖墙的面前,正是那几名面色慌乱的新娘,还有黑袍玉立的宫子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