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抚他一眼,然后对宫子羽说:
“今日佳节,出的都是巧事呢。方才我从楼上下来时碰见了云姑娘,她比我后来,还在上头吃茶歇脚呢,这会儿又遇到了羽公子你……您是来寻她的吧?”
宫子羽眼睛一亮,向我道了谢,没好气地瞥了眼宫远徴,便不再管我二人,径直朝楼上走去了。
……
万花楼外,冷雾寒山。头顶本来明朗的元月也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拉着宫远徴来到河边,此时岸台上放河灯的人群已经萧条了许多了。
松开手,手中薄汗微微发凉。
习惯一般,宫远徴将他的灰边狐氅褪下,仔细搭在了我肩上。
我心中有异:“小毒……徴公子?你这一路上一句话不说,这是又心中郁结了?”
他愣了愣:“有吗?”
“有啊。”
他别扭地移开脸:“没有……”
我乖乖道:
“徴公子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他却别脸抱着手,看起来更别扭了。
“你惯会贫嘴……今日难得过节出来一趟,你去万花楼那烟花之地作甚?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噢不知道不知道,我不知道万花楼!”
“笨!”
他微微低头看着我,神情认真:“那现在总知道了吧?好在今日你没在那腌臜地吃什么亏,要是有人敢动你分毫,我非杀了他不可。”
“今日过节,就少说一些打打杀杀的晦气话吧。”
他瞥我一眼,就当是回了话。
晚色愈重,他拉我从旁坐下了,我看他身上的衣衫单薄,想把氅子还了去,他却不许。
宫远徴安静下来的时候,会凝视远方。上元佳节,河中漂流的祈愿明灯望也望不尽,荧荧光点映在宫远徴眼里,呈现出暖黄色的柔亮,却显得他的思绪迷离而遥远。
“喏,甘糖。”我本想宽慰宽慰他。
“不要。”他却拒绝得直截了当,语气闷闷的:“拿我医馆的糖来哄我,你可真会借花献佛。”
我只好剥开一层一层的米浆糖纸,将甘糖扔自己嘴里,问他:
“……你是不是还在气我乱跑?”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别开脸:“没有。”
“好啦,刚才是我不对,不该丢下你乱跑的。”
“……你道歉干什么,我又不是在气你。”
“那你今日愁肠郁结这么多,与我说话时的脸色都能挤得出苦瓜汁来,这可不像你——徴大爷,这还不叫生我的气么?”
“什么叫不像我?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冷血无情,目中无人,心狠手辣,成天只知道玩毒药的公子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