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公子的母亲和弟弟早在数年前的无锋入侵中就遇难了,这我有所耳闻。伤亲之痛怎么会那么容易放下呢?
我说:“角公子是个明白人,也是个普通人,伤心归伤心,他定然也清楚,活着的人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懂。”宫远徴扯着嘴笑了笑。
我戳了下他的手臂,轻声道:“行啦,怎么笑着比哭了还难看呢?”
“我又没哭过,你怎么知道好不好看?”
“嗯……想还是想过的。”
“……”他愣在原地,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少想那些没养分的——东西收拾好了吧?”
“嗯,本来也不多。”
“那就走吧。”他不由分说便拉着我手腕,重新兴致勃勃地朝徴宫走去。
:若我恶者,当如斯何?
行李是交由下人搬运的,宫远徴当着那么多人把氅子披我肩上,又小心地拂掉我发顶的细雪,丝毫没有避讳地笑。
好,我也算体会了一把有恃无恐的妙处。
他拉我走了一条近道。
小路位置偏僻,九曲回肠,走了好几个柳暗花明后,竟然还没能走出去。
我怀疑小毒物是故意绕远路的,因为他此时正在我身旁偷笑。
“兴致盎然啊徴大爷。”
“?”他看着我,“怎么了?”
我想了半天,好像的确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总不能直接告诉他,我不高兴了吧?
“你偷偷笑什么呢?”于是我这样问。
“我笑了吗?”他又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我憋着气,不想再理他,直直往前走了。
“诶——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可能我们已经到相看两厌的阶段了吧。”我说。
那小毒物却饶有兴致地打趣说:“这么快就厌弃我了?真是个不长情的。”
我没理他。
“好吧,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就不带你来这里了。”
“我应该喜欢这里么?”
“不,不是,这儿是我小时候找到的隐秘之地,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这是我的秘密。”他轻声说。
“隐秘之地?”我四下张望,“这儿有什么宝贝吗?”
“有,多着呢——葛根、瞿麦、还魂草……失算了,我忘了你不爱医术。”他语气懊恼。
“倒也不是不爱,没你那么痴迷罢了。”
我释然,这才开始认真观察四下的情状。
小路两边的林子不高也不茂,但各种各样的草木灌丛有序生长,应该是常年有人细心呵护照料的。
小毒物说,这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隐秘之地,他是真的随时随地都认真对待着做出过的承诺——
你我坦诚,互不欺瞒,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我的性命就是你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