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公子十分讲礼数地敲了两下上官姑娘的房门,然后又不太讲礼数地直接走了进来,
我看到他的袍子带进夜色里的细尘,腰间挂着一枚清透的白玉,手上还捏着一两面白绢,只不过脸色却不太好。
“呀,角公子你不是说这花素绫难找么?我还以为上回同你说的事就此没了着落。”上官姑娘颇有些故意地惊呼,从座上站了起来:
“我还想着向徴宫问问,看有没有多的好绸缎,替公子做一件衬身的中禅呢。”
“我不缺里衣,这些闲事由织工来做即可。”
角公子语气有些冷,但上官姑娘一开口,他的脸色又好了不少。他说是说自己不缺衣服穿,手上的花素绫却还是交到了上官姑娘手上。
“坐吧,我叫人上些热茶来。”
他看着上官姑娘笑靥如花的样子,点了点头。
在这一番交谈中间我一直插不上话,连想给角公子行个礼的机会都找不到。
他坐下时才注意到我,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个大活人在这儿坐着。
他微愣,然后问:“萧姑娘,你们……熟吗?”
“上官姑娘么?我们毕竟是一起进宫门来的,多少有些交情。”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微微颔首。
终于,上官姑娘进房来了,这位冷冰冰的宫二先生终于在沉默了半刻钟以后对我讲了句话:
“萧姑娘,我来时听金复说远徴弟弟找你找得急。”
我顿时意会:“那我就,就不多逗留了。”
他说好。
角公子啊,寒心呐。
上官浅略作惋惜:“好妹妹,那我就不送你了。”
我说好。
上官姑娘啊,寒心呐。
回到徴宫,我心里总觉得气不顺,拉来一脸茫然的小毒物:
“宫远徴,我给你做件里衣吧。”
他先是一惊,随即脸一红,然后高兴起来:
“好啊,我早就觉得身上这件里子不合身了……可我怎么记得你说你不会针线活的?”
“不会可以学啊。”我心里还是觉得不快。
“为我学?”小毒物受宠若惊。
然而我偏不顺着他的意:“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便坐在茶案边吃闷茶。
谁料小毒物一脸惶恐,在一旁喃喃地说:
“为了你自己给我做里衣……为了你自己?……你喜欢穿吗?……不对不对,肯定是喜欢看我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