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温加余再度叹了口气。
为阿公、阿嬷、父亲的不幸遭遇而叹,也为爷爷这样仁厚善良的人,却有着那么一段无可奈何的感情经历而叹。
叹完了,复又说了下去——
“爷爷和他的心上人,这一辈子,只匆匆见过四面。最后一次,阿爸当着他心上人的面,叫了爷爷一声爸比。爷爷后来回忆,有猜想,会不会是那一声爸比,叫他的心上人生出了误会?他想找机会解释,上天却怎么都不肯,给他这个机会。”
这个故事,苏椰听明白了。
培寰一辈子没有婚娶,收养了一个孤儿,就是温加余的爸爸。
他受自己的影响,把家乡的传统食品厂,改造成了喵喵食品公司,即如今的喵喵集团,并培养了他非血缘关系的孙儿,也就是温加余,做自己的继承人。
她的心,不再慌乱,开始变得很平静。
平静到,有点难过。
她想纾解这种,被突如其来的,百分之百的爱意砸中了,却无法再度穿越时空去回应,生发出来的难过,便没头没脑地说了,“其实,人一生不一定要钟意一个人,见不到的人,忘了就好了。其实,不是很相爱的两个人,也可以相敬如宾,组成一个比较和睦的家庭,结伴走下去……”
现在的人,恋爱、分手、结婚、离婚跟吃饭一样随便。
就像她老妈,和栾宗廷。
“他也想,但是他做不到啊。”
说着,温加余从他的提包里,取出来一本书。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本装订成了书籍样子的话剧剧本,名叫《暗恋桃花峪》,隔一段时间,便会在全国各大城市的艺术剧院,巡演一轮。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简伶曾主演过《暗恋桃花峪》的电影版。
苏柏丽是简伶的影迷,自然看过《暗恋桃花峪》,并收藏了它的各种官方、非官方的周边,其中,就包括话剧版的剧本。
因而,苏椰能一眼认出来。
温加余打开了书,从里面取出一张巴掌大小的书签。
书签里,包着一张泛黄了的相片。
相片上,有四个青春洋溢的少男少女。
每一个,苏椰都认得——
鸿沉客、吕双双、温培寰,还有到1962年派送外卖的自己。
鸿沉客与吕双双,甜蜜地挨在一起;
吕双双的一只手,攥住了她在那一天,新交的朋友苏椰;
苏椰与温培寰的中间,隔着一个很大的“桶”;
温培寰侧脸看向身边的女孩,是一个45°,想看又不敢直白白地看,可怜巴巴的角度……
…………………………
苏椰神识恍惚地接过相片。
她记起来了,在政大的篮球场上,当时的培寰举着相机,记录他表哥鸿沉客的投篮英姿,看到她和吕双双来了,就说有缘合照一张。
没想到,相片洗出来了,还保留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