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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一阵突来的暴雨中,槐花砸落了一地。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竹帘外是吴侬软语声轻飘过来。
楚阿娇掀开帘子一角,眯着眼远远望去,“金陵”二字在暮色里泛着金红光泽。
“当心柳絮飞进来。”
赵听寒伸手将帘子阖上,不赞同地看着楚阿娇。
“这一路你打了多少喷嚏了,眼睛都揉红了,还不听话!”
话虽然语气重,但他还是动作温柔地将阿娇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指尖擦过耳垂时,楚阿娇忽然转头在他腕间咬了个浅淡牙印。
“讨厌死了~”
赵听寒只是笑看着她,纵容着她的一切小脾气。
从出发到今天,路上慢悠悠晃了十天,他也管了她十天。
吃喝拉撒都管,怕是恨不得连她的呼吸频率都要管了。
楚阿娇虽然嘴上抱怨,但是心里很迷恋这种掌控。
官道两侧槐花开得泼天泼地。
马车驶过时雪似的落在轮毂下,被碾压挤碎。
凑巧,有一两朵顺着帘子缝隙掉落进来。
赵听寒的指尖碾碎了花瓣,狭小的空间内很快弥散开五月槐花的阵阵幽香。
他的一只手掌心的茧子摩挲着妻子的后颈,惊起她一片战栗。
另一只手的茧子上沾满了刚才揉碎槐花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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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边商幡如云。
卖花女孩挎着的花篮正巧翻倒,霎时香雪纷纷。
秦淮河画舫上,歌女抱着月琴唱《子夜四时歌》。
两刻钟后
五辆马车陆续停在了一家三进的宅院外。
这座布局合理的三进的四合院,坐落在金陵城最繁华的东街。
虽然比起定国侯府小了一倍,可是在金陵城中当属富贵的大户之家。
住得起这个地段的三进宅院的人家,不是京中有当官的亲属,便是买卖做得很大的富商。
“爷,到了。”
赶车的破云有时候很希望自己是个聋子。
已经十七岁的破云,这两年个子蹿了不少。
正是少年期,偶尔听见一些主子和主母亲热的动静,还是会闹得个面红耳赤。
还不如派他去杀人呢。
马车内显然已经早早收拾妥当,楚阿娇快一步推开门。
她提着裙摆下了车,没理会身后的男人要扶她的动作。
赵听寒见状,抿唇懊恼了一下,随即立刻跳下马车,
他抽出车架上的竹骨伞,向楚阿娇整个人倾斜而去。
反倒是他自己的肩头洇开了一片深色水痕。
马车后面跟着的四辆车也都依次开始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