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马车轮子长年累月碾压出的痕迹。
可侧目看去,每一间房屋都还飘着炊烟,开门迎客做点小生意。
或卖杂货,或开肉铺铁匠铺,这会儿老铁匠的儿子正在门口烧煤锻一把耙子练手。
锤子砸在铁料上,“叮叮当当”红色火花四溅。
今天虽然天空黑压压的,还飘着冰碴子,但街边游人如织,还算热闹。
看起来像,是附近法瑞顿村的寄宿女校,给学生们准了假期出来买东西。
这些女学生每年只要交十几二十个英镑的学费,就能包含伙食。
这是一间石块和木头垒成的瓦顶二层小屋。
墙壁裸露沙土,木框窗户狭窄,潮湿的地面铺着松木板。
房子不大,顺着吱呀作响的木梯子走下来,就能将一楼的室内尽收眼底。
原主玛格丽特的母亲玛利娅坐在壁炉边,这位妇人身形削瘦,浅色卷发盘在脑后,用苎麻布条绑了起来,露出她稍微佝偻的背。
饥饿感使玛格丽特清醒,她看见这空旷的“家”,愣了一瞬,又裹紧身上的苎麻外套,继续拾阶而下。
听到动静,玛利娅回过头,冲她微笑:“你醒了,玛格丽特。”
玛利娅手中拿着纺锤,正在纺织羊毛线,十个手指灵活的来回摆动,看不出一点身患残疾的样子。
“玛格丽特,乔治和伊莎贝拉今早跟铁匠一道去镇上找你姨妈去了。”
“知道了妈妈。”玛格丽特把这九块钱的房子地址记下,又记了一间八块的房屋。
下午,她便收拾妥帖,出门儿,又去了最近工厂多的街区,著名的贫民赁房地附近。
她找夹在中间,只有矮楼房成片,马路进不了车的窄巷子,这里出名,因为房子大多廉价到中介都不愿意掺和。
住在玛格丽特隔壁的那一家子,这周就开始在这里找空屋了。
她看见正在一处门廊下洗衣的大姐,走过去,问了问,附近有没有空房招租的。
那洗衣的大姐,像是专职为住在附近的年轻小哥儿洗衣裳的人。
她身躯颇丰腴,穿着破围裙,坐在一只凳上,头上包了布巾,袖子撸起来,正在用浆糊,给一件破旧的男士衬衣浆领子。
只要领子看得过去,这衣裳也不算坏了。
很多的穷男人,又想要体面又想实惠,就只出浆衣领子的钱,前后衣襟也不叫她洗,怕衣裳被洗的不耐穿了。
衣领子直溜挺拔,系领巾,外穿一件呢外套,什么脏污也瞧不出,闻着臭烘烘的,就喷些廉价香水。
正附和当下的流行办法,凡是个学徒,也该有这么一身的行头。
洗衣的大姐,在围裙上揩手,为玛格丽特指了路。
“你背后六点钟方向那个门儿,找一楼的老太太,她是那楼的房东。”
“谢谢您。”玛格丽特点头,冲对方笑笑,就往她指的地方去。
但她留了心眼,这地方住的人,鱼龙混杂,方才她问路时,还看见附近有两个满身劣酒味儿的懒汉路过。
窄巷子是两座工厂夹在中间的小街道,她感觉这里的房子大多阴湿。
穿过窄路,她去一楼的窗户下敲了敲,里头有一位老太太咳嗽了两声,从屋里打开窗。
“做什么的?敲窗子干什么?”
听里头人的声音,真是个老太太。
玛格丽特这才放松拔腿就跑的警惕,她抬头应道:“请问您这里,是不是有空房间可以租呀?”
过了一会儿,里头的老太太披着厚披巾起来,她从窗外望见了人,又开门出楼梯间,再开了楼房的大门,拎着一串钥匙朝埃洛伊丝招手。
“进来吧,上周刚空出来的三间房,前两天,好点儿的那间被一个与你差不多大的姑娘租了,剩下两间,都在二楼。”
玛格丽特点头,跟着那老太太顺着楼梯往上走。
这房子果然很背光,楼梯间里黑漆漆的,木阶梯有些松动了,一踩就吱呀作响。
老太太还穿着帝政时期样式的衣裳,可见也八九十岁了,她扶着梯子,颤颤巍巍往上走,边说:
“二楼那两间房,有一室的,一周五块。有两室的,一周六块钱。”
玛格丽特不愿意住在这里,但她想着来都来了,就慢慢跟在这老太身后往上走。
三楼,有开门的声音,紧随着一阵脚步响动。
她抬头顺着阶梯往上看,视线越过老太太,在拐角处,意外与一个前同事打了照面。
是娜莎·弗拉米尔。
玛格丽特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不自在,她冲玛利娅点点头,掩饰地咳嗽了两声,开门,往小屋外头的水井边走出去。
这个时代不缺无污染的水资源,但想获取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玛格丽特是个来自现代的穿越者。
而这里,大约是暗黑的中世纪,但玛格丽特穿越之前却来自丧尸病毒刚爆发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