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了两个女助手,在小小的套间里开辟出了一片空地,放着人形立台,缝纫机,以及各式各样的工具,桌面还铺着图纸。
玛格丽特只进屋,在客厅里清理炉子,悄悄的往离间看见了一眼,听那女裁缝用法语跟助手交流。
由于上辈子留过学的原因,玛格丽特也能说几句法语,听的勉勉强强。
那女裁缝穿了一件坦胸的塔夫绸长裙,手上夹着细烟,抱怨说这里酒店送上来的咖啡像白水一样淡。
房间里,缝纫机运作的声音十分嘈杂,女裁缝又开始抱怨,这纽约名在前列的酒店也不过如此,还没有她巴黎老家的公寓舒适,却还那么难订。
玛格丽特没多逗留,她心想,有这爱抱怨,爱抽烟,爱喝咖啡的习惯,的确是土生土长巴黎女人的模样。
她正揶揄地想着,打算离开,耳畔传来一阵鞋跟“哒哒”的声音。
“请等一下。”
那女裁缝却拨弄着一头卷发走出来,她神色不耐烦,上下打量玛格丽特的模样,用磕磕绊绊的英文询问她。
“请问,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欧洲人开的咖啡店吗?”
玛格丽特回过头,更清楚的瞧见了这女裁缝的打扮。
十分时髦,即使是冬季,也不穿圆领的上衣,而是披着块濑兔皮子,紧身的连衣裙,领口和袖子都是纱质,裙撑垫出沙漏一样的曲线。
玛格丽特点头,思索片刻,说法语回答她:
“我知道,您有需要,我可以去帮您买来。”
那女裁缝听了,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会说法语?太好了,再顺便帮我买一些布朗尼,马卡龙……”
玛格丽特听到一半,就很后悔夸出海口。
那女裁缝和她的助手都吃不惯酒店配的餐食,打算叫她去跑腿把午饭买回来。
说罢,那女裁缝去屋里翻了翻钱包,她来纽约时候,兑换了许多零钱用来付小费,这会儿饿着急了,慌忙之下抓了一把。
玛格丽特表示,买那些吃的用不着这些钱,那女裁缝又道:
“剩下的给你做小费。”
玛格丽特听了,顿时提起精神来,她接过一把硬币,出了门数数,五角一块的加起来,都有有五六块钱了。
怪不得那些侍者说她大方。
玛格丽特先收拾完工作,下了楼,去找艾米借了篮子,一块盖布,一只茶壶,两只梅森罐子。
她拎着这些,往酒店附近一个街区走去,绕捷径,十分钟就到了地方,她直接往咖啡厅后厨的小门那儿走。
原身最初在这里找过兼职,但由于这儿时工工满员了,就没干。
她敲开后厨的门,里头走出来一个爱尔兰同乡的婶婶,这婶婶最早与她父母都在海湾工作,认识玛格丽特。
玛格丽特上前去,与那婶婶寒暄,附耳告知了她的来意,又道:
“麻烦帮我装上几只招牌苹果派,咖啡装进铁壶里就好,奶油球单独装进罐子,另一个罐子,装上满满的热水。”
说罢,玛格丽特数了两块五角钱给那婶婶,她在后门外头等着。
这家餐厅的老板,也是原身的同乡,一开始,玛格丽特的父母于同船来纽约打拼的老乡们常聚会。
自打他们出意外没命了,玛格丽特姐弟被舅妈收养,她就再没联络过这些同乡。
今天这婶婶见到玛格丽特,神情还颇为激动,感叹她这两年都长这么大了。
玛格丽特另外要的食物,都是这家店的招牌,她虽然吃不起,但想必能让那巴黎女人满意,也就都要了三份。
这一趟能赚两块多小费,算是意外之喜,玛格丽特十分用心。
不过十分钟,她就从门里接过铁壶,两只玻璃罐,几包纸袋子,妥帖的放进篮子。
面包甜点围着装满热水的罐子和双倍浓的热咖啡摆,再盖上一块布,装了奶油球的罐子单独用手拎。
等她回了酒店,咖啡和面包都还是热的,冷冻的奶油球也没有融化。
于是,索伦在她身侧,稍微屈膝,放低身姿,叫她扶在衣袖上的手臂可以搭到肩膀。
玛格丽特屏住呼吸,手臂圈紧了脖颈,轻轻一下子就双脚离地,腾空起来,容易的就像打横抱起了一片羽毛。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襟,别开脸,躲避正隐隐擦拭耳廓的灼热呼吸。
可又有点失重恐惧,只能闭上眼,愈发缩紧了臂弯,直到能感受到他颈间的脉搏,才下意识地松了松。
还好,隔着厚厚的冬衣,他走的很稳,手臂有力,并没有一点摇晃。
索伦将手掌握紧,手臂抬高,尽量减少肢体触碰。
他能感觉到,玛格丽特浑身都绷直了,一动不敢动,好像很害怕。
大约十来分钟后,索伦直接将玛格丽特放进车厢里,他关上门,隔着窗叫她不要乱动,然后转身朝房舍里走去。
玛格丽特沉默的点头,盯着他的影子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高深莫测的目光。
她现在不用认也知道梦里那个人是谁。
…
第67章六十七,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