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疾总是难以治愈,自然而然地成为裴宁端的另一道影子,成为一种习惯。
她习惯了在某些特殊时刻,或被动或主动地想起十八岁的夏天。
在那个普通的夏天里,裴宁端遇到过一场短暂的意外,相遇和分别都不痛不痒,甚至没有一声特别的招呼,却在她记忆里留下了一抹无法消弭的折痕。
池艾拉住她的手,晃了晃,“裴总?”
裴宁端回神,感觉到身体里的躁动翻涌的更厉害了,但尚且能克制住。
“明天得让江棋过来一趟。”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总之池艾是听进去了,并且立马就逼到她身前,两臂摊开,紧张地问:“发作了?难受吗,快抱抱!”
动作和反应都快得像老鹰捉小鸡游戏里那只护崽的领头母鸡。
裴宁端想了想,抬起一条手臂。
池艾看准角度,立刻挤进她怀里,瓷瓷实实地抱上来。
特别纯洁的一次拥抱,饥渴症还没完全露头就被摁了回去,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绮念。
裴宁端回抱,没用多少力气,池艾察觉到她这次的症状比从前似乎轻了许多,“裴总,你最近发作的频率是不是比以前低了?”
上一次,好像已经是一多月前了?
“嗯。”
“这是不是意味着其实是有可能彻底恢复正常的?”
“大概。”能不能恢复,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池艾迟疑了下,“你的病,家人知道吗?”
话音刚落,裴宁端感到腰上松了点。
池艾意识到自己冒昧了。
时不时,裴宁端又会觉得,池艾笨点也好,没必要太聪明。
池艾:“我的意思是,裴知晚上来过,要是家里人听说你病了恐怕会担心……”
“池艾。”
池艾应了声。
“她们不知道。”裴宁端说。
池艾反应了一秒:“这么多年,你都没跟家里提过吗?”
裴宁端安静地回答:“没有。”
她以为池艾会问为什么,但没有,反而,池艾用上了一种可以说是窃喜的语气,狡黠地说:“那我岂不是掌握了一个关于你的大秘密?”
裴宁端不知该说她什么好,只能把她抱紧-
江棋上门,顺带给池艾也做了个检查。
感冒已经全好了,但前两天咳得厉害,说话还是有点影响,江棋一听她开口就惋惜:“嗓子还没好呢。”
池艾含蓄道:“谢谢江医生关心,裴总没什么事儿吧?”
江棋看了眼楼上,想到什么,回头嘴角一翘,悠悠地说:“有你在,能有什么事?”
她盯着池艾。
池艾是居家的打扮,长袖长裤薄外套,头发松松夹起来,脸虽好看,但尚有些没来得及恢复的病气,瞧着懒懒散散的,不像在镜头底下,明媚大方招人喜欢。
“你十年前长什么样子?”江棋冷不丁地问。
池艾:“啊?”
江棋睨着她,抱起胳膊,沉思道:“多大魅力啊,这么让人难以忘怀?”
哇,又是成语。
池艾“热情”地送她出门。
一早雨就停了,天气凉爽,花园里有阵阵风。
怕池艾又着凉,江棋让她回去,池艾嘴上应着,还是亲自将她送到了别墅门口。
“江医生,裴总真的没事?”
江棋已经拉开车门,听此,了然一笑,把车门又关上,靠着车身,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客气,原来有目的啊。”
池艾笑笑:“江医生说笑了。”
江棋撇嘴:“裴总没事,症状比之前轻了,不用担心,还想问什么?”
池艾看着她,正色,认真地问:“裴总的病能彻底治愈吗?”
江棋眉一挑:“这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池艾看了眼别墅二楼的方向。
“也不该问裴总。”江棋说。
池艾回头,短暂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