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如常,语调平稳。
“不用了。”江决扯了扯嘴角,稍稍放松了握紧的拳头。
他挥退几人,唯独留下了袁楠。
“你看看吧。”江决将那封信直接交给袁楠。
袁楠听到他问傅锦成的那些问题时,心里早已打起鼓来,此时看见了书信内容,更是紧张。他稍定了定神,故作愤怒地咬牙道:“圣上,谢徎此计,可谓歹毒至极。”
“怎么说?”江决道。
“回禀圣上,”袁楠拱手,迅速组织着言辞,“谢徎在民间藏匿大量人手,又不知因何缘由,还掌握了一些精良的兵器。如今各府县虽然已经开始动作,但他手下济堂狡猾得很,一时间难以彻底剿灭。
“圣上细想,谢徎一边收买这些刁民骚扰府县,一边又设计圣上看见这封信,挑拨圣上与先帝、圣上与宗室的关系。若圣上真的因此与宗室产生嫌隙,届时朝堂生乱,他再借由刁民起事,可不是事半功倍?”
“宗室?”
江决挑眉,玩味着袁楠的话:
“袁卿,此话怎讲?”
他只想到江洄那时身在西北,倒是没有想到宗室的其余人。
“圣上,”袁楠继续道,“所谓先帝的遗诏,自是无中生有,可若这样的谣言传扬出去,最可能起心动念的人会是谁?即使宗室安分,但嫌隙已生,他更可能继续煽动,造谣诽谤于圣躬,最后不论伤到了谁,受戕害的皆是江氏,而他谢徎,便可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他说着,抬眼窥视了江决的神色,又很快敛下眼眸:
“所以臣说谢徎此计甚毒,字字句句皆在提醒圣上,可字字句句算计的,皆是圣上的江山。”
袁楠话音落下,江决神色晦暗,一时间没有说话。
袁楠不知道他的底细,自然以为遗旨是假的,但他清楚自己的皇位是怎么来的,以先帝之能,在临终前避开史家和他的眼线再做些什么布置也极有可能。
若真有这道遗旨……
江决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此事绝不能被更多人知晓,否则他不仅皇位不保,更有性命之忧。
“你说得不错,”江决道,“此事绝不能被第三人知晓。”
“是,臣知道。”袁楠道。
他有些欲言又止。
片刻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再次拱手道:“圣上,臣见此竹筒和绢帛可能有些来历,不知圣上可否容许臣带回大理寺细观?也许能由此顺藤摸瓜,抓到谢徎。”
江决脸上,瞬间划过一丝警觉。
他凝眸审视着躬身拱手的袁楠,十二道冕旒轻轻摇晃。
他拿起那竹筒,抛给了袁楠。
“绢帛就留在朕这里吧,有这竹筒在,以袁卿之能,应当也可以找到些许线索。”
……
傍晚前,雨淅淅沥沥地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