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宥山等了两天,也没等到王妃允许他能回家看望裴总管。至于静善,穆王妃说是兰瑶院人手不足,一直没能放人,想来是想让静善撇清关系。
关于裴总管的流言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消失,反而越演越烈。王静平没死还好,但他死了,不少人都猜测,是不是裴总管父子杀人灭口。穆王和王妃敲打了一番,明面上是听不到议论之声了,可裴宥山是真有点不敢出门了。
终于,在又一天晚上,陈淮疆用话搪塞时,裴宥山心里做好了决定。
他要偷偷溜出去,去看他爹。
哪怕看一眼就好。陈淮疆都说了,这事有眉目了,他抓到那个和和王静平又来往的典当行伙计了,也查到了王静平服下的毒药的来源,却不肯说他爹最近怎么样了。
人越是焦虑,越容易胡思乱想。裴宥山甚至思维发散的猜,是不是他爹死在家里了,陈淮疆怕他担心所以一直瞒着。
不行,他一定要回去看看!
只是阿真和阿临一直跟着他,可以算得上是寸步不离。等他们晚上回去休息,陈淮疆回来,他更跑不掉了。
只有一个方法,勉强能逃出府去。
翻墙什么的裴宥山真不敢再尝试了,而且现在天冷,衣服厚重,从墙上摔下来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趁着陈淮疆沐浴的时候,他偷偷叫来了徐奉。
徐奉现在在雁雪阁地位高,白日又能随意出入王府,裴宥山便拜托他给自己弄一身普通小厮的衣裳来,他乔装一番。偷偷跟着徐奉的马车出府。
徐奉笑着比了个ok的手势——这也是前几年,他跟裴宥山学的。徐奉离开后,裴宥山赶紧转身回去,一扭头,又撞上了刚沐浴完的陈淮疆。
怎么总是这么巧?
陈淮疆只穿着单衣,站在门口,身上仍带着蒸腾的热气。他的体格健壮许多,热水沐浴过后却还是通身冰冷。陈淮疆抓住他,只有掌心是微热的,“怎么站在这?不冷吗?”
裴宥山摇头。
陈淮疆探头出去,四下看看,笑着试探:“快进来吧。我还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呢。”
裴宥山刚要否认,对方悠悠道:“是不是又想着和徐奉合谋,悄悄翻墙啊?”
“当然没有!”裴宥山道,“我不会再翻墙了,真的。”
陈淮疆探究地看看他,半信半疑道:“你想出去就跟我说,不要干危险的事。”
裴宥山点点头。
第二天,陈淮疆早早离开。
他动作也是静悄悄的,仿佛无声的猫。虽是睡在同一张床上,但裴宥山根本听不到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等裴宥山醒来,陈淮疆和柏康都不在雁雪阁,徐奉在门外转悠几圈,不断轻声催促:“小山哥,你醒了吗?醒了没有啊!”
裴宥山去为他开门。徐奉捧着几套衣服,笑道:“我弄来好几身呢。小山哥,你都试试。”
看得出这些衣服是徐奉借来的,大多都不合身。府里比他个子高的小厮少,衣服小的根本穿不上。但让他穿徐奉的衣裳又太大。终于有一件能勉强穿上的,裴宥山换好后,徐奉围着他转了几圈,摇摇头:“这不算伪装啊!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小山哥你了。”
没等裴宥山问他怎么办,徐奉又拿出一套衣衫来:“这回应该不错了,试试这个。”
那是一套青色的丫鬟制服。
裴宥山有些害羞,但还是飞快换了衣服。将头发梳成发髻后,不看脸说是个高个子姑娘也可。他们赶紧离开雁雪阁,裴宥山一路贴着徐奉走,倒没被人认出来。
虽然顺利的有些过分了,但去看他爹最要紧。
他们家的私宅在城北,还是很久以前购置的。偶尔休沐的日子,他们一家会回去小住。但这样的机会太少,王府事多,陈淮疆和穆王妃身边又离不了人,他们甚至几年才能回去住几天。
裴宥山不想耽误徐奉的时间,就打算先去铺子上,自己再租车过去。徐奉一开始还想跟着,拗不过他,便走了。最近天冷得过分,还雾蒙蒙的,掠过的微微湿润的风扫在裴宥山脸上,冻得他脸颊更红。裴宥山捂紧了斗篷,租了辆马车,报上自己家的位置。
他已经太久没回家一次了,甚至快忘了那处宅子的地址。
说不定,对他们一家来说,的确是穆王府更像是家呢。
傍晚时分,马车终于到了城北。这边偏僻,但因为附近是居民区,房价又低廉,住户还是很多的。只不过这个时间天都黑了,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尽显萧瑟。
裴宥山快步跑到家门口,敲了敲门。
“爹?开门啊,我是伢伢!”
他等了会,里面还是静静的。裴宥山又喊了几句,还是没有人回答。他以为是裴总管睡着了或是在烧饭,没听见他的声音,就掀起袍子在门上踹了几脚。
“爹!来开门啊!”
许久得不到回应,裴宥山慌了,用尽力气拍门大喊:“爹你在吗!你快开门啊,我是伢伢啊!”
不知喊了多久,喊声甚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终于,隔壁的门开了。拿着锅铲的大娘盯着他的眉眼看了会,才辨认出来人:“你是老裴家的伢伢?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我爹。”裴宥山揉了揉被冻僵的鼻子。
闻言,大娘困惑道:“找老裴?他没回来过啊,你们不是都在王府做工吗,怎么还回来找人?”
裴宥山彻底愣了。他颤声问:“我爹一次都没回来过吗?”
大娘想了想,回去把老伴叫了出来。裴宥山还能听到他们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