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末,天色昏黄,安霁云一身官袍走入惜清居。
“公子回来了。”清依想起身替安霁云更衣,刚起身就被扶着坐了回去。
“你且坐着,等我片刻。”安霁云用手背蹭了蹭宋清依的脸颊,转身去了浴房。
今日皇帝在丧期赐婚,何等荒谬?
城中议论声四起,可偏生拿不住错处。
圣上先是赏赐,后才赐婚,婚期由两家来定,没有半分错处。
究竟是抚慰还是打边伯侯府的脸,谁都说不清楚。
这两日边伯侯府三小姐失贞传言四起,白毅又是皇帝宠臣,说是宽慰有说得过去。
疑点太多。
清依不过一个后宅女子,哪里懂得了那么多?
刘桓这几日也没有消息,清依心中没底。
清依眉头轻蹙,由红纹扶着在院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安霁云出来。
“怎么不在屋里坐着”安霁云声音温和,替清依拿了一件披风穿上,“眼见着入了夜,着凉了如何是好”担忧中带着淡淡的责备。
清依出神许久,一时忘了时辰,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靠在安霁云怀里认错:“下次不会了,公子。”说着,额头还蹭了蹭安霁云的胸口。
安霁云揽住她,将她抱了起来,动作轻缓珍视至极,“不许有下次。”语气冷硬。
清依乌睫轻颤,窝在他颈侧轻笑,“好。”
安霁云将清依轻轻放在软榻之上,在她身前蹲下,“今日做了什么”
清依握住安霁云的双手,“想公子。”
“我怎么不知道清依的嘴这么甜”安霁云眼里慢慢漾起笑意,侧头看她。
两人聊了一会儿,秋痕送来了今日最后一碗药,“姨娘,该用药了。”
清依皱了皱眉,想接过来,谁曾想安霁云快了一步。
“你下去吧,这里有我就好。”安霁云握着小碗,拿着汤匙轻轻搅动。
“是。”秋痕将蜜饯放在一旁高凳上,退了出去。
药还没凉,清依沉默片刻,终是开了口:“公子……这两日在忙什么”
为什么起的那样早,归的比平日晚。
第98章下葬“死的怎么不是你?”
“公子……这两日在忙什么?”
安霁云手拿汤匙轻轻搅动着碗中的汤药,神情专注,闻言长睫微动缓缓抬起了眼睛,笑言:“不过是这几日公务多了些,清依这是怨我没能多陪陪你”
话锋一转,矛头抛向了她,一副摆明了不想多说的模样。
清依抿了抿唇,面上淡淡,只是一双眼睛还是那样明亮,“清依本不该过问,只是心中不安……若公子不愿多说,那清依便不问了。”
乖顺的不得了。
安霁云指尖微动,握紧了碗,舀起一勺汤药放在嘴边试了试,送至清依嘴边,“清依聪慧,公子知道瞒不住你,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安霁云对上清依的一双水眸,说得真切,喂药的手就那样举着。
见清依看了他一瞬,乖乖将药喝了,安霁云继而道:“你有孕在身,我实在放心不下。等事情成了,我什么都同你说清楚,好么”
宋宇书死在边伯侯府和镇国府的对弈中,说不愧疚自然是假的,可清依是否承受得住,安霁云不敢赌。
他们二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份安宁。
他有私心。
“嗯。”清依鲜少地沉默。
两人相对无言,一人静静地喂,一人乖顺地喝。
清依将口中的蜜饯咽下,靠在安霁云怀中,感受着安霁云的手一点点将她收紧,毫无征兆轻声开口:“公子,此事与我有关么”
“没有。”安霁云回得很快,低垂的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垂头用下颌轻轻蹭着清依的额头,“清依莫要多想,好好养胎。”
“我会的,公子。”清依垂眸依偎在他怀中,轻声回道。
她心思细腻,怎会体会不出安霁云的隐瞒与不言
太乱了,都太乱了。府中乱,府外乱,就连她的心都是乱的。
边伯侯府一乱接着一乱,打得人措手不及。更巧的是,都发生在镇国府出事后。
外人不知道镇国府发生了什么,自然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可她宋清依就在镇国府内,在二房罗氏偷人小产、五小姐自尽后匆匆安排了婚事的镇国府内。
出事的都是二房,那为何是安霁云出手而不是安誉
清依真的有些不明白了。
白勐的丧事原本是办三日,偏生前一日夜里白璃失踪,次日天还未亮透徐家就登了门。
白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要亲自送葬的。眼下圣上亲自赐婚,白勐又气急攻心卧了床,白淳声在床前守了一。夜,直到到翌日卯时他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