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珍轻笑一声,未答这话,只是微微偏头看了一下聂隐,聂隐会意,对李珍一拜后走出了偏殿。
谢安看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悬着一颗心听着外面的动静,不过片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蓦地凿进他耳朵里。
那听起来是个男子的声音,但叫声过于凄惨,谢安听不清那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弟弟。
聂隐很快回来,谢安见他手中捏着一块白色丝绢,丝绢里包了什么东西,正在向外浸出鲜红的血迹。
聂隐将丝绢丢到他面前,谢安连忙伸头望去。黑夜里看不太真切,丝绢里隐隐约约可见一个长达三寸的肉条,肉条上全是血迹,看得人不寒而栗。
他瞬间抖若筛糠:“这……这是……”
李珍托着下巴看他:“你弟弟的手指,可还认识吗?”
“不!这不可能,你们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的?”李珍打断他的话,“我是大雍的公主,连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小小的谢府家奴?”
“都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来皇宫了,带上你弟弟也不过是顺手的事。”
谢安双眼通红地盯着那地上的手指,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珍倾身靠近他:“所以接下来我问你什么,你就乖乖答什么……你弟弟能剩下几根手指,全看你的表现了。”
不给谢安思考的时间,李珍便问道:“是你给夫子下的毒吗?”
谢安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大脑还处于发蒙的状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元昭公主真会这样狠毒吗?
他不过迟疑了几息,李珍已扬声道:“聂隐!”
“是。”
聂隐明白李珍的意思,一手按上腰间剑柄,准备走出殿外。
他才刚走了几步,谢安已挣扎着大喊出声:“不!不!我招,我招,我全都招!”
“那毒就是我给公子下的!”
聂隐稍停了脚步,看向李珍的方向,李珍毫无表示,他便继续往外走去。
不多时,又是一声令人不忍耳闻的惨叫。
谢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眼中直直落下泪来:“公主,小人不是已经招了吗,您为何,为何还是不放过我弟弟?”
李珍面无表情地看他:“你的表现我不满意,那么简单的问题不需要犹豫也能回答吧?”
她说话间,聂隐已步入殿中,这回他没再提着断指进来了,但他的剑还未完全收入鞘中,上面沾染的血迹已能让人猜到刚刚发生了何事。
谢安看到心中更是一震,他连声说着:“小人再也不敢了,求公主放过我弟弟吧!”
“能不能放过他,取决于你啊,”李珍又拈一块点心放入嘴里,仿佛屋子里那截断指对她没产生什么妨碍,“我都说了嘛,要看你的表现。”
“好好好,我都说,我都说,求求您千万不要再对我弟弟下手了,他是无辜的啊!”
李珍这才继续问他:“那么下一个问题,在你背后指示你的那人是谁?”
“你可别想自己扛哦,我知道没人指示你,你是不可能对夫子下手的。”
聂隐立在李珍身旁,一双眼寒冰似地盯着谢安,他的手还放在剑柄上,好像预备着随时去砍他弟弟的手指。
谢安这回不敢犹豫了:“不敢欺瞒公主,指示我做这事的……是云家的云廷大人!”
第61章第六十一章
在李珍的威胁下,谢安语气诚恳真挚,听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但李珍并未全信。
“你唬我呢?你身为谢夫子的随侍,哪有空跟云廷接触?”
“小人不敢欺瞒公主,小人说得都是真的啊!”许是怕李珍再让自己弟弟失去一根手指,谢安急切开口,“长公子时常会参加一些诗会雅集,有一次云廷大人也在场,趁长公子不注意的时候,他将小人叫过去,许诺大笔财物,让小人寻机谋害长公子。”
“那毒就是他给的!”
云廷因宫门罚跪一事记恨谢修竹,所以收买他身边人下毒……这逻辑倒是说得通。
只是前几日云初说过,云廷最近没什么异常,若是他支用了大笔钱财,云初身为禁卫统领难道会查不出来吗?
这到底是谢安在胡乱攀咬,还是云初在刻意包庇云廷?
李珍沉吟片刻,再次逼视着谢安:“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没有一句谎言?”
谢安哭丧个脸:“小人和小人的弟弟都在这里,小人哪还有胆子骗您啊!”
这也对,谢安的软肋捏在自己手里,必然不敢欺瞒自己,相比起来还是云初说谎的可能性大些。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云”字,如果云廷出事了,他也讨不着好。
李珍拍拍手上的糕点碎屑,从椅子上起身,又伸了个懒腰。
“明日一早把谢安带去大皇兄那里吧,让他一五一十的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李珍吩咐聂隐,“可别让人给灭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