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硬邦邦的,说时带着几分怨气。
醉花阴是什么地方,居然还主动让他去,她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谢修竹胸口发闷,好像堵着一块石头。
他有些哀怨地看李珍一眼,李珍却好像对他的心情毫无所觉。
她甚至双眼发亮地开口:“既然你的手下见不到落英,你也不愿意去,那看来这个任务只能由我亲自出马了!”
“公主!”
谢修竹再顾不上什么哀怨不哀怨的,只想赶紧打消李珍这个疯狂的念头。
“公主乃金枝玉叶,那地方腌臜,您怎么能亲自前往呢?”
“我只是去见落英,又不干什么,有什么好担心的?”李珍道,“再说了我是个女子,难道你还担心我在里面乱搞吗?”
“不……这……这……”
这话实在太糙了,谢修竹不知该怎么应对。
于是李珍趁机当场拍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
去醉花阴这种地方当然不可能禀告了皇帝,正大光明地去。
李珍打扮成男子模样,趁着夜色时分,由聂隐带着她从宣武门偷偷溜出皇宫。
两人到了上京,聂隐租了辆马车,亲自驱车送她往醉花阴而去。
已是亥时,上京城的家家户户早就灭灯歇息,唯有醉花阴一带灯火辉煌,把夜空照得恍若白昼。
李珍下了车,和聂隐一起进入醉花阴中,脂粉香混和着酒香扑鼻而来,立即有几名身着暴露的女子像水蛇一样黏上两人,一个掐了李珍的腰身一把,一个挽上聂隐的手臂。
李珍被掐得身体一麻,聂隐却寒着一双眼,将手臂从那女子怀中抽出。
“姑娘自重!”
那女子撇一撇嘴角,心想都来寻欢作乐了,还装什么正人君子,但被聂隐冰冷的眸光一盯,她便不敢再上前了。
李珍也费力的将缠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哄走,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
“醉花阴的老鸨何在?”
有那机灵的一把抓住银子,对李珍笑道:“请公子稍候片刻,妾身这就请妈妈来。”
两人没等太久,很快就有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妇人走近他们身前。
这应该就是醉花阴的老鸨。
老鸨见多识广,见李珍细皮嫩肉的,料定她必然是主家。
“公子找我何事?”
“听说你们这儿有一个叫落英的花魁很有名,能否让我见见?”
说着,李珍又从怀里掏出一块亮闪闪的金锭子。
老鸨见了金子却没什么反应,只面露警惕地问李珍:“公子是从何处听说落英的?”
李珍顿时有些疑惑,这花魁不就是青楼的活招牌?还需要“听说”?不应该早就美名远播了吗?
联想起谢修竹的手下想见落英却不成,李珍对这醉花阴的花魁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李珍道:“听一位友人提起的,怎么?今日落英不接客?”
“接是接,只是……”老鸨一双锐利的眼睛在李珍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遍,突然话锋一转,脸上溢满笑容,“公子请随我来吧。”
转身的同时还不忘收了李珍手里的金锭子。
李珍虽有些奇怪老鸨突然变化的态度,但还是跟着她往醉花阴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醉花阴外,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大门旁的暗巷里。
这辆马车乍一眼瞧上去十分朴素,但细细一看就知道上面用料考究,只有上京贵人才用得起。
坐在前室上的车夫朝醉花阴里看了看,对车厢内的人恭敬开口:“公子,奴看见公主和聂隐进去了。”
马车微微晃动一下,有一双指节如玉的手掀开车帘,露出一张丰神俊朗却又正经肃穆的面容。
正是谢修竹。
他不愿进入烟花之地,但也不放心李珍前往,于是特地守在这里,紧盯醉花阴里的动静。
要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就能第一时间出手帮忙。
谢修竹看了一眼醉花阴的大门,却并没有发现李珍的身影,那里只有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和喝得醉醺醺的客人。
他有些失望地收回视线,正要坐回马车内,有几个人窸窸窣窣的谈论声闯入他的耳朵。
“醉花阴这地方真是如同人间仙境啊,去了一回就再也不愿离开!”
“这话说的极是!上京城里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