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的木梁横七竖八地倒着,曾经的家现在只剩下一堆辨不出形状的残骸。
“砚城!顾砚城!”
她徒手翻找着,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灰。一块烧变形的门板下露出半截焦黑的布料——那是顾砚城常穿的那件藏蓝色衬衫,现在已经被火舌舔得只剩巴掌大的一角。
“团长!别找了!”警卫员想拉她起来,“消防队说爆炸点在卧室,先生当时肯定在睡觉,根本来不及……”
沈竹澜充耳不闻,继续挖掘着。
突然,她的指尖碰到一个硬物——是顾砚城的怀表,金属外壳已经扭曲变形,但勉强还能辨认。她颤抖着掰开表盖,里面的照片早已碳化,只剩下一片焦黑。
“首长电话!”警卫员匆匆跑来。
沈竹澜机械地接过电话,听筒里传来首长沉重的声音:“竹澜啊,节哀顺变。砚城同志的遗体已经找到,组织上决定追认他为烈士……”
“遗体在哪?”沈竹澜打断他,声音嘶哑,“我要见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爆炸太剧烈,砚城的遗体……你还是别看了。”
沈竹澜挂断电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突然想起什么,冲向院子角落。
那里有一个铁皮箱,是顾砚城放私人物品的地方,或许能逃过一劫。
箱子果然完好无损。
沈竹澜颤抖着打开,但里面存放的东西却让她愣在了原地。
里面林林总总放着的全是关于沈竹澜的东西。
她这些年随手丢给他的每一件小礼物:一张电影票根、一颗军装纽扣、一块她吃剩的巧克力包装纸……
最下面是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工整地写着:和竹澜在一起的每一天。
沈竹澜的视线模糊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随手丢弃的东西,竟被他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着。
翻开第一页,是顾砚城俊秀的字迹、
今天竹澜姐答应嫁给我了。我知道她是为了完成姐姐的遗愿,但还是好开心。从六岁第一次见到她,我就梦想着这一天……
一滴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沈竹澜慌忙用手去擦,却越擦越花。
她手足无措,最终只能把本子紧紧按在胸口。
她忽然想起新婚那天,顾砚城穿崭新的中山装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
当时她觉得这场婚姻是对景承的背叛,却忘了那个满心欢喜等着她的少年,十几年如一日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