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锁眼轻轻传来咔哒一声后,我收回放在门上的手,扭头想要把伞拿起来,当面还给主人。
“哦,对了,你过来一下。”
我的手刚摸到伞柄,五条悟突然凑过来,用一只手掌压着我的肩膀,另只手反客为主地把门推开,勾着我的脖子就把人往宿舍里带。
我:“???”
伞柄脱手,可怜兮兮地歪倒在门口。
房间里的灯打开了,点心的袋子也扔在桌上,在推搡
中没走几步,我就被按在椅子上,能感觉到脱臼的那只手被一股强力高高提起来。
“等——”
上臂被整个捏住起来,我刚做好粗略的心理准备,肘部关节就顺着对方牵引的弧度产生了六十度左右的屈曲,仅仅被带着做了一次旋前旋后运动,咔吧一声复位的动静就响彻在空气中。
我的后半截话直接卡在喉咙里。
“很好,结束。”做完这一切的五条悟随意地把我的胳膊放置回原位。
我低着头,沉默了整整三秒,按住右手肘的部位,发现它的确接上了。
虽说还需要再去找硝子处理,但我没忍住感慨道:“真意外,你居然还会这一手啊。”
“以前只是看过,实践还是第一次。”他直白地答道。
我没有在意这点,毕竟可以清楚感觉到痛感比之前减轻了。
“五条你以前受过这种伤吗?”我问。
“没有哦。”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自信满满地扬起眉梢,“受这种伤的都是给我训练的那些老头子。看得次数多了也就会了。”
我:“?”
恕我见识浅薄,实在很难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不过,只看现在的五条悟,也能明白,他的实力不光是与生俱来天赋,也需要一次次的修行。
我目视着这个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待客厅的位置,饶有兴趣去窗边看外面的雨景,大概是我的视线太不加遮掩,他忽然扭过头来,语带调侃对我说道:“老子的脸就那么好看,感觉都快要被你盯出洞了哦?”
“不。”我从善如流地单手做出投降的架势,“只是有点好奇,五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任务的。”
五条悟:“?”
五条悟撇嘴:“盯了半天,结果就问这个啊?”
他用鞋底反复拍着阶梯,回忆了一下,倒是没有不配合的态度,很直接就给出答案:“想起来了,六岁左右吧。因为当时对付的咒灵太弱,差点忘掉了。”
“这工龄比预想中还要高啊。”六岁,我那会还在小学读书吧。
“对稍微有点咒术家底的家族而言,这一点还挺普遍的哦。”他用没有起伏的语气这么说着,显然早就司空见惯了,“任务也都是很早就开始做起。”
“那大概会遇见很多令人不爽的任务吧。”我说。
五条悟挑眉:“是呢,那种情况还不少。”
“像什么议员、商人、银行家之类的家伙,他们的家里简直就是诅咒开会,不知道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定期就要人过去扫荡清理一番。偶尔甚至会来个大的,一个不小心就揪出一堆烂人烂事。”
“后来接到这种任务,老子也就打定主意能把动静搞多大就搞多大。”说到这里,白发少年哼哼唧唧发出有点奇怪的笑声,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自己脸颊的软肉,那说法听起来像是在说什么丰功伟绩,格外理直气壮,“反正,他们也知道自己烂得多么夸张,根本也就不敢喊冤索赔。”
我听五条悟讲述着那些经历,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复杂起来,咒术师的工作可称不上让人愉快,这家伙却很轻松就能从中抽离情感,找到自己的节奏。
这也是所谓资深员工的从容吧。
真让人胆颤……或者该说是真让人羡慕的心境呢。
我看了看他,冷不丁地说:“某种意义而言,有点可怕呢,五条。”
“哈?”
“请别在意,是夸你的意思。”
而且——
我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方的灯,若有所思:“总觉得你听讲这些,似乎更了解你这个人一些。”
“是吗?”后者歪着头,靠在被急雨敲打的推拉窗前,“还以为依靠裕礼的心思只会对术式方面的事情有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