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重新朝着牧引风看过去。
牧引风确实睁着眼睛,而且正在看着她。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牧引风对着霍玉兰扯出了一个笑。
霍玉兰愣愣看着他,许久都没有挪开视线,一直到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也没有眨眼。
满含着的眼泪把屋子里昏暗的光线吸入眼眶,形成了斑斓的彩色。
眼泪落下,一切重归清晰。
霍玉兰抓住牧引风的手,低下头,重新躺了回去,把他的手掌缓缓盖在了自己的头顶,闭上了眼睛。
牧引风轻轻地动着手指,摩挲着霍玉兰的头顶。
好久好久,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睡在病床下面的小白狗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伸了个懒腰爬了起来。
但是它在屋子里左闻闻又闻闻,最后跑到墙角撒了一泼尿又回到床下继续睡觉了。
“生日……”
不知道过了多久,牧引风艰难地开口,声音极度干涩。
他说:“你生日。”
霍玉兰抬起头,已经哭得满脸泥泞。
她这些天询问过大夫太多遍,牧引风什么时候醒过来,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要做什么。
因此她很清楚,这时候应该叫护士检查身体。
可是她想要自私地占有这一点点时间。
她听到牧引风开口说话,起身泪眼蒙胧地看着他道:“何必非要这样呢?你万一死了怎么办?”
为什么一定非得从楼上跳下来不可呢?
既然不是想要用惨烈的自毁来留住她,为什么还要这么伤害自己?
牧引风闻言又勾了勾嘴唇。
他轻声道:“我当时……脑子不清楚。”
霍玉兰咬了下嘴唇,想到是牧元蔓给他喂药所致,心疼得不行,抓住他的手,低头狠狠吻上他的手背。
其实不是的。
他想向牧元蔓证明……不是只有那一种办法。
他从少年时期,就在漫长的压迫和感同身受亲生父亲的绝望之中长大。
他妈妈总说当年是无从选择。
可牧引风是想要证明给她看,要留住爱人绝对不只有那一种办法。
那个每天看着亲生父亲预演死亡,甚至是勾勒死亡画卷的少年,在无数个寂寥无人的夜色之中,是否也对死亡产生了隐秘的期待?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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