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抿起的唇线,不肯对视的眼神,还有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染上薄红的耳尖,都能看出小孩儿正在生闷气。
成年人拿这个样子的他没办法,只得让步:「我已经派人去联系城里的医生和驱魔师,他们会在午夜时分抵达。如果顺利,不会耽误明早的开幕。」
圣子直直盯着他:「那如果不顺利呢?」
如果不顺利,就是天命。大祭司本来想这麽回答,可看见少年起身走下沙发,随波逐流的话又咽了回去。
「我会去救他。」圣子拿起蕾丝白手套,「我不想让哥哥失望。」
他十五岁了,养在教廷雕龙画凤丶严防死守的囚笼中七年了。
梨觉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这麽多年来,小幼崽是唯一一个不需要任何附加条件丶在他面前没有忌惮和疏远丶会对他甜甜一笑的人。
他不想在那双纯真的眼瞳里看到伤心。
少年赤着脚与成年人擦肩而过,听见後者染上怒意的声音响起:「您不想让他失望,就要让我失望吗?」
他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答,接着往前走。
却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攫住。
仅需要单手挟住他的腰,就能让单薄的少年动弹不得,毫无反抗馀地地被抱起,比搬动人偶还要轻松地放在了床边。
圣子对此并不意外,他平静地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伸手掀开了对方的帽檐,露出那张几乎不曾在人前展现过的英俊脸孔。
「你在担心我吗?」他对上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是当然。您的安康与否关乎全菲亚兰——」
「那你呢?」少年问,「你不是大祭司,不是教廷,不是菲亚兰子民的一员。我不是圣子,不是飘渺的吉祥物。你作为你,担心我,是吗?」
他的视线随着男人站起的动作仰起,漂亮的眼眸上挑。
纯洁的,不可玷污的,却又诱人摘下的青涩果实。
男人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捂住自己的眼睛,连同叹息一道:「……我怎麽会不担心你呢?」
连尊称都没了。
小孩儿得逞似的翘起嘴角:「那就陪我去吧。有你在的话,我不会有事的。」
他作势又要下来,立即被制止:「殿下!」
圣子望着他,瞳孔深潭般寂静:「不要叫我这个。」
男人无可奈何,放软语调:「小惟……」
久违的丶听起来已经有几分陌生的名字像个开关,抽走少年的固执,乖顺下来,任凭男人将自己拥入怀中。
他抱着监护人的腰,侧过脸,耳朵贴在他的腹部,仿佛在并不合适的位置寻找心跳,发声也跟着闷闷的。
「你不放心我吗?如果是这样,那我不要当圣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