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我回想一下,好像就因不听本姑奶奶言给你解绳链的时候被你打了一掌吐了口血,其它都是些小划伤,在你剑下这些都不算伤吧。”
看见巫禾眼里的担忧,她又补充道:“小师妹很瓷实的,她体力耗尽的情况下都能制住你,还余有精力给你解蛊。不过小师妹怎么走得那么急,我还想向她请教解蛊一事呢。”
她想到她昨晚对她说了冷冰冰的话,她眼底的受伤和烫到她心口的泪水。
“是我让她走的。”巫禾说。
“哦,小师妹还真听你话。”铁芍药另有见解。
“不过小师妹会很快回来的。”
“为何?”
“因为昨晚打斗中她掉了东西,我眼神好被我捡到了,看这绳子长度想是戴在颈上的贴身之物,我断定小师妹定会回来找。喏,你看看。”
铁芍药说着,掌心摊开,露出一枚串了细绳的白玉扳指。
——
上京。
戚安妃殿中。
一道笔直的身影跪在地垫上。
榻上的人眉头紧皱,脸上显露出惊疑。
“长赢,张开道说你喜欢上一个女子?是否如此?”
戚安妃从榻上下来,走到棠沼面前,“长赢,母妃想听你亲口说。”
棠沼眸子淡淡,不卑不亢答道:“回母妃,儿确实喜欢上一名女子。”
“你再说一遍。”
“儿喜欢上一名女子。”
“好!好啊!我含辛茹苦在这宫闱之中拉扯你长大,教你礼义廉耻,你身为太女,竟然对一名女子起了那种旖念!成何体统!”
戚安妃折返榻上的小桌拿了鞭子高高挥起,鞭子落到棠沼背上,一下,两下,棠沼始终倔着一张脸不吭声。
鞭声不断。
直至棠沼受不住倒在地上,戚安妃才一时慌了神丢掉鞭子抱起棠沼。
棠沼整张脸是虚弱之极的白,唇上无一点血色,戚安妃心疼了,落下泪来。她摸上棠沼的脸,“长赢,祭春过后,陛下会告祭天地宗庙,宣告东宫之位。你走一条一帆风顺的路不好吗?”
“一帆风顺?”棠沼咳了咳,声音微弱道:“你怎知一帆风顺的路后面迎接我的不是虎豹豺狼?”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悲凉:“母妃,我累了,不是托词,是我身体真的很累了。我想离开皇宫喘口气。我自幼时起睁眼睡前都是各种汤药,那时你告诉我长大了就会好,可是在我长大的这许多年里,我一点也不好,阿时跟我一样身体不好,你很担心阿时,你从老头那里知道我的血有用,便让我用血养着阿时,可母妃你从来没有问过我割腕放血的伤口疼不疼……咳咳……”
棠沼顺过气来又继续说:“你总说当年的万灵丹是给我吃了,轮到阿时才无法,于是这些年我翻山越岭只为找齐药材制丹补偿她,我也很爱阿时的……可是,母妃,你为什么不爱我?明明我也是你养大的孩子啊,就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你才不爱我吗?”
棠沼诉说内心的委屈成串的泪珠大颗大颗掉落,一眼哭成两行泪,抽噎片刻便晕了过去。
棠沼知道了。
棠沼竟然知道。
面对棠沼的质问,她答不出来,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在棠沼晕过去的时候,她感到害怕,她大喊着来人请御医,手指探到棠沼微弱的气息更是恐惧地抱紧怀里的人,嘴里呢喃着:“母妃不曾爱你吗?母妃错了……”
——
祭春当日,皇帝于都城东郊设“青帝坛”,率三公九卿诸侯大夫,亲祭春神勾芒。
低调许久的太女殿下亦被召来陪祭。一时各方势力颇有想法,要知道,《大明礼》规定:“唯天子祭天地”,太子陪祭都需特许。
棠沼背上的鞭伤还在隐隐作痛,只在床上修养了一日便被召出城参加祭春。
先前偷听到李修满欲在祭春设伏的密谋,虽李修满及全派上下弟子已死,但恐有漏网之鱼,棠沼还是特意检查了一番祭祀奉香的各坛。
祭春大典开始,皇帝登上祭坛亲祭春神,太女殿下随于皇帝侧位从祭,下了祭坛又亲下耕地,行“亲耕礼”,之后皇帝与太女殿下于观耕台上观看百官耕作。
整场祭祀下来行差无错极为顺利,皇帝与太女殿下启程回宫。
皇帝銮驾在前,太女殿下乘金辂随行于百步后。
护卫队启程不久,太女殿下的车架发生爆炸,一时引起骚乱,灰尘漫天中,棠沼被人擒上马向密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