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我们分手、也就是第七次重生到现在的人生,但我并不是一直都记得的,直到这一次,我才记起的。”
“其实上一世我就回来了,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你也重生了。我是在41年8月17日回来的,对,就是你救齐想受伤的那天,我在病房守着你到你醒来才离开。看到你受伤,我真的担心。”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上一世重生前,我在梦境中看见了你那一世的人生,窥探你的隐私,我很抱歉。没能察觉到你的不对劲,没能坚定的相信你,对不起。”
舒明言将一切娓娓道来,坦诚,向来是情侣间必备的一环。我们惯于伪装,对着不同的人显露不同的表面,有时候即使是面对最亲密的人,我们也习惯性将心事隐藏,但那是为了不给我们所爱之人带来困扰,我们说着善意的谎言。可是,这样的行为,常常让我们无法将真实宣之于口,久而久之,分明该是最亲密的两个人,心与心却是最遥远的距离。
从他人口中得到爱人的消息,从别人的话语中去认识爱人的另一面,唯独不能从爱人口中得到真实的回答,长此以往,只会给亲密关系带来无法修复的裂缝。所以,舒明言在与江弦生交往之初,便约定好了沟通、交流、倾诉、坦言,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她们彼此坦露心声,畅言困惑,互相支撑。
最初的六次重启人生,江弦生便是如此做的,那时的舒明言即使抱有疑惑,也坚定地相信了她,只是天不遂人意,她们没有得到完美结局,所以第七次人生重启,江弦生选择隐瞒。
直到现在舒明言坦白告知,江弦生有了回到从前的感受。
“重生以后我无法压抑心中的情感,所以我来了首映礼,我以为只要我们见面,就能够顺利再续前缘,但那天你……我很担忧。直到看到你写的《防线》,我虽有怀疑你重生的可能性,但我并不能确定,所以……我做了那样一个试探。”
“我……没想到你会……对不起。”声音带上涩意,鼻子也跟着发酸,说到这个后悔的决定,舒明言心里难过得紧,忍不住泛起泪意,勉强将其压下,用还有些发颤的声音继续说道:“我很后悔,如果人生没有重来,我就真的失去你了。”
“我没办法说乞求原谅,因为这件事是真确的发生了,不能因为重启重生就轻描淡写地揭过,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冲动,也是因为我的隐瞒,明明是我说要沟通、要交流,但我却没有做到,才让你又一次选择自我了结。”
“真的,对不起。”
说话时的舒明言一直看着江弦生的眼睛,直到这句“对不起”,舒明言愧疚地低下了头,痛苦地闭上眼,常年直挺的背脊弯了下来,随着身子微微颤抖。
“……”江弦生沉默良久,声音在喉咙艰难地滚动,开口也是哑了嗓子“你不要这样,阿言。”江弦生将手从舒明言手中抽出,转而覆上舒明言,从头侧将她抱住,将弓起的背脊带直,将吻落在脸旁“是我太没用了,才让你经历了这些,我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个。”
“不,是我,是我没能力解决,所以才让你一次次重来。”
“阿言,别说了,阿言。”
“阿弦……我……”
“所以,我们不说对不起好吗?阿言,我们不说对不起了。”
“……好。”
不是所有的沟通都需要言语,时而不需要将一切道尽,也是一种沟通,是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有声对话,无声交流,终于让两颗阔别已久的心,重新贴在了一起,对着彼此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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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言稳了稳心神,继续将埋藏之事一一慢声细语讲出,舒明言说着梦境所见之事,说着每一世的遗忘,说着每一世死前记起往昔时的悔恨。愧疚于遗忘,愧疚于不全的记忆,也愧疚于分离,愧疚于本该陪伴却不在的人生。
每一段,每一句,每一字,都在吐露心声。
江弦生沉默地听着,随着舒明言不断讲述,心海里的波浪不断翻涌,从相见的那一刻,心海便再没有平静过。
江弦生一直以为只有自己记得一切,只有自己在反复回味过往,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但舒明言的话语真真切切告诉她,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每一世认为的孤独,都有一个人在陪着她。
有一个人,在彼此看不见的地方,彼此所听不到的场所,默默的陪伴,无声的倾诉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