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欢殷勤应下,抚琴什么的,她最会了。
就算是手上再生,因着先前那些底子在,也是能弹得旁人如痴如醉的。
只不过她今日才刚坐下,背后就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诘问:“今日去哪儿了。”
原本论指如飞的双手一下就生了乱。
既然心中生乱,那这曲儿便也就不能再弹。
姜岁欢掌心向下撑开,平贴在琴弦之上,震颤的琴弦立刻沉寂下来。
二人视线交织,周围似都静止了。
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去尼庵里拜了观音像,又去戏院里听了曲儿。”
她诚然作答,丝毫不惧地对上男人。
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今日确实去到了这些地方。
只是隐瞒了去到那处的真实用意。
薛适一直都有派遣护卫在不远不近处跟着她,暗中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自知做什么都瞒不住他,那索性就不瞒了。
不过就是在做那些细微动作的时候,多带点演戏的成分罢了。
正如今日她与薛知好见面之时的互作陌生人的谨慎姿态,不仅提防着凌凡霜的人,更是在防薛适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她就不信,她与薛知好这般近距离的贴身动作,还能被站在远处观望的眼线瞧出端倪来。
果然,薛适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情绪并未有什么起伏。
姜岁欢原本紧缩在袖下的双拳,
也舒展了开来。
谎话,就该半真半假的来,这样说出来的可信度才高。
就在她洋洋自得间,男人毫无征兆来了句,“是那伶人弹的曲子好听,还是我弹的好听?”
将姜岁欢问得如坠云雾。
“什么?”
她反复思索着薛适口中的伶人是谁,不断回忆着她今日可有在庵堂里有碰上过什么伶人。
“嗯?”
男人催促着她作答。
姜岁欢终于在他希冀的眼神中,抓到了一些头绪。
他说的伶人,不会是今日她在那戏院里弹唱的乐伶吧。自己今日一整天来都精神紧绷,甚至都未注意那抚琴的乐伶是男是女。
姜岁欢:“……”
“噗嗤……”
自得知家族冤仇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开怀大笑过了。
这一笑起来根本就刹不住脚,连日来的高压终于得到释放。
姜岁欢抹了把眼角溢出来水泽。
没想到啊,在朝堂上位同副相的薛大人,当年风光无限的状元郎,现下竟要拿自己跟个戏台上唱曲儿地男伶做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