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家还有一个濯缨振衣的例外
——薛适。
姜岁欢也是后来才知晓,薛适当初受伤后的认祖归宗,只是一个同朝中肱骨共设的局。
他假意同薛昌平父慈子孝,为的也是深入腹地,诱取实证。
薛适搜罗到的罪证并不比自己少。
镇国公府能如此疾速倒台,并在一月之内将所有明线暗线都一并拔除,薛适功不可没。
自己当初的动作确实操之过急了些。
现在看来,薛适无数次在耳畔同自己许下的承诺,并未作假。
不过那都是旧尘往事了,不提也罢。
“县主,你无事吧。”
身下先是传来一声来自张择端的哀嚎之声,随后便是他咬着痛意的关切。
而另一端,李锦荣也是发出了劫后余生的轻咽,“景润哥哥,还好有你,不然我可要摔惨了。
然而蜜意呢喃刚歇不到一息,李锦荣有发出一声刺耳惊叫,“呀!你腹部的旧伤又开始淌血了!”
姜岁欢循声望去,男人月白衣袍中间,赤红一片。
正是当初她刺伤他的位置。
姜岁欢瞳孔剧颤。
那伤口。。。。。。过了一年,竟还未好全?
受伤之人被迫停赛修整。
张择端伤的最重,像是磕到了骨头,直接被人抬下去诊治。
而薛适、姜岁欢、李锦荣三人趁着校场场卫清点结算的时间,各自去包扎换衫。
李锦荣贵为公主,校场中间就有给她换衫用的皇室专用帐幕。
薛适和姜岁欢这种外臣只得去到更远处的行帐更衣。
待二人整顿完毕,天上已然飘起了毛毛细雨。
突然间又春雷乍响,雨水砰磅而下。
将原本还在外头游冶嬉闹的人群都赶到了帷帐之下。
姜岁欢带出来的丫鬟机灵,一早就备好了油纸伞。
但也只备了两把,并不够三个人撑的。
小丫鬟从未见过薛适。
但见姜岁欢与那位大人一副不甚相熟,半个字都不想搭的避嫌模样,心中默认了两柄油纸伞一人一把全归她们主仆,禀催道:“县主,快些动身吧。再晚就赶不上那头的庆贺了。”
姜岁欢捏着伞柄怔怔点头。
眼见薛适就要这般无遮无拦的行入雨中,她还是心有不忍。
心脏骤跳了几下。
姜岁欢心存幸冀地想:或能借由今日的善举,同薛适一笑抿去恩仇?
回想一年前告发薛府的雪夜,的确是她一意孤行地误会了他,又捅伤了他。
当初虽确实想置他于死地,可他到底还是没死。
且他从前也切切实实地骗过她,夺过她,辱过她。
这样想来,他们二人互相都做过不少伤害彼此的阴毒奸猾之举。
谁也不比谁清白无辜。
两相抵消,应当勉强能算是谁也不欠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