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得正火热呢。
席间却兀得传来“咣当——”一声。
姜岁欢忍不住侧目,发现生出异响的正是薛适那桌。
“啊,官爷勿怪,奴该死。”
侑姐儿抖着身子跪倒一旁。
立刻有人站起来替薛适教训道,“你怎么伺候人的?”
霎时间,整屋的人的视线都被吸到了那处。
而身处漩涡正中的男人正狭眼微阖,墨发松挽于玉簪之下,轻轻披散在颈后整。
胸前的衣襟被打湿一片。
姜岁欢再定眼一瞧,薛适整个人已漫散出一股腊月潭水般的寒冽之势,连带着跪在一旁的侑姐都开始打起了哆嗦。
仿若下一瞬,浑身霜寒之气就要化作冰凌,将触忤他的人腹穿百孔。
那伺候薛适的侑姐儿真觉得自己要被冤枉死了。
先前她明明好好端着酒樽,连薛适的半片衣袖都未碰到,哪知那位大人突然重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一满杯酒都倾倒在他衣襟之上。
这飞来横祸,教她如何自处!
偏她什么都不能辩,也不能说。
一旁的官员见势不对,怕薛适真会当面发难,坏了这场接风宴,连忙继续厉声叱责,“毛手毛脚的。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若是惹恼了薛大人,你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这话说的,便是将薛适架了起来,真要发火,也会顾及自己的地位身份不去和这些陪客计较了。
姜岁欢低嗤一声,只觉得这官员未免也太看不起薛适。
这位小薛大人的情绪管理向来一绝,就算真要报复也不会落在明面。
要么隐匿身份暗中报复,要么给自己个抬个正当由头,借由家国大义公开处刑。
才不会做出当面教训侑姐儿的掉价举动。
不知是不是屋内太过安静,衬得她刚刚那声低嗤太过明显。
姜岁欢有种奇异错觉,对面似是有双眼刃朝这处射来。
那眼刃狠戾地仿若错手将酒洒在薛适身上的不是那陪侍薛适的侑姐儿,而是她。
姜岁欢被盯得不敢抬头,但坐在她身旁的男人却似想到了平事的法子。
他伸手推了下少女的背脊,“你去,把她换过来。“
男人有他自己的盘算。
自己身边坐的虽是朵洛水娇花,可毕竟摸不得又碰不得,不如就借这契机将这两个侑姐儿一换,薛适那边能讨到点好处,自己这边也能玩的舒坦。
一举两得。
只是苦了姜岁欢无端去承接薛适的怒气。
姜岁欢本是不愿的,但转念一想,自己此番前来本就是为了找到机会给他报信,心里顿时又好受不少。
而她刚坐落的功夫,屁股都还没捂热,就又被身旁大人催促道:“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替薛大人擦擦。”
姜岁欢扭头看了眼薛适被浇湿的前襟,又四下环顾了一圈,不见有什么能擦拭的工具,只得捻起自己身上那层轻薄到近乎透明的纱衣袖口,在男人领口处装模做样的来回擦弄。
这番带着脾气的来回蹭。磨,倒将男人胸前连衽蹭开一片,湿渍却一点都没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