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提议越演越烈,俨然将世人当傻子耍。
通过此类操作,提前清除胆敢与绛阙作对的门户。
前来看诊的患者们,就算他们倒霉吧。反正羡瑶台和绛阙的世家豪绅自有私家医女负责照看,调养生息的药材,用的都是千金难觅的上等货,花销走的都是公款,哪会有治不起病,叫人踩了痛脚的困扰。
有阅历的医修们,经过上一轮秋后算账,一致保持了缄默。
明面上,大伙众口一词,对济世院的恩德,歌功颂德。
相较于草泽谷创始人贺归远老前辈,看不惯就远离的作风行径,赛春花是属于对方有错就加入,要以一己之力,拨乱反正的类型。
她入主济世院,不仅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还致力于拨开投杼之惑,立身清除虚头巴脑的歪门邪说。
将医学还于医学,不再受权势、政要、金钱的控制,从而扭曲了真理。
然,理想丰满,现状骨感,赛春花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低估了济世院的势力。
它盘根错节地扎根在绛阙大地,有数不尽的岗头泽底,在背后为其输送供给。已然沦为高门大户的掌中傀儡,让它往东就往东,让它往西就往西。
今人对仙骨趋之若鹜,狂热到令人惊叹的地步。
哪日躲在幕后,操纵济世院的门阀,为了一己之私,篡改固有的医理,为他们的盘算添附,都不足为奇。
过河拆桥的例子,总是屡试不爽。鸟尽弓藏的典型,今时今日再创。
在疯医赛多肉出场时,盛怀安就察觉出了不妥。她委托凑巧来到济世院办理杂务的钟舒文副宗主,帮忙多加照看。
身处局外的旁观者,尚且能看得清晰。身处漩涡中心的剧中人,又如何能被遮蔽双目。
赛春花一生所学,皆无行差踏错之处。鹤顶洪老前辈救了她,希望她抛却过往,放下恩怨,开创出一道截然不同的人生路。
她做到了,问心无愧。
而今,死守阵地,生死存亡之秋,除了自己还没完成事业外,竟还生出一颗遗憾的种子。
它常年埋在心底,掩埋在个人思想抱负之下。等到命悬一线之际,终于破土而出,生根发芽,开出悲怆的秧苗。
想要见到怀安最后一面。
不想自己一个人,殚精竭虑一辈子,还要背负着所有的骂名,孤零零地死去。
独身行走了长远的路,赛春花以为自己早就锤炼出一颗千锤百炼的心。
奈何不到穷途末路,不知心里是否有悔恨。内心悱恻悲切的渴望,终究是压过了坚韧。受各种心理影响,赛春花吹响了挚友赠送的骨哨,盛怀安如愿而来,她却不免感到了后悔。
吹也是错,不吹也是错。不如愿难过,如愿了也难过。
世间安得双全法,能叫一件事上,样样都能周全。不论是谁,都能得偿所愿。
怀安本是个无拘无束的性子,热爱自由,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算某日被背靠大家的修士们,齐力
斩杀,也无怨无悔。却因为她,自愿带上镣铐,从此进驻问道宗。
隶属问道宗的大能们,最后的下场,她偶有听闻。
那位惊才绝艳的漫才客,落幕的情形莫过于此,想来不会有所变通。何况是后来者盛怀安。
察觉她的忧虑,换上问道宗道服的盛怀安,整装待发。如初见时分,朝她爽朗一笑,“没事,我去看看姐姐看过的风景,居住在她居住过的地界,形同归家。”
“姐姐信任的问道宗,我也想信任上一回。我们两姐妹分别了太久,生前不能长相守,亡故合当聚一回。不必为我操心。”
踏上天宇船的女修,回头向她招手。两两相望,双方心里都知晓这是极有可能是最后一面。
以为能长长久久的朋友,到头来大多离散在天涯。
被大清洗了一顿的济世院,死了一大批昏晦中庸的老骨头。情况相较往前,好了许多。
此后,赛春花有赛春花的前程似锦,她有她的鹏程万里,今此一别,恐有生之年,再难相见。盛怀安仰面,释怀一笑,“衷心祝愿你云程发轫,所愿皆得偿。”
浩浩荡荡的天宇船汇聚成翻卷的墨云,压过山光水色的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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