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又能说不是呢?
要寻找无极炼狱,何必去九泉之下找寻。
俯看这芸芸众生,凡尘人间,魑魅魍魉盛行,每个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骷髅。嘴上说着客气讨好的奉承话,实际都想将对方抽皮扒筋,吸食脑髓。
师姐提出的能量守恒定律,准确无误。只是不能被验证是否正误。
十业大界内的每一项资源,看似无穷无尽,实则都有具体的上限。无视额度只专注于索取,对自然界竭泽而渔,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长此以往,必生灾祸。
当创生的速度跟不上呼唤而来的毁灭,覆灭就不可逆转。
有所了解的修士们当真不清楚?
是清楚了,毫不在乎。
等到真的狗急跳墙了,或者有所图谋,就用他人作为代价支付。总之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折损不到他们自个去。
当羡瑶台、绛阙的修士们垄断的灵脉越多,其余地域的子民能够获取的资源就越少,于是选择在安乐庐设置基点,搜罗人员,提取魂玉。
与之相反的,是自学成才,进阶为当世大能的漫才客。
修炼到顶点的灵能,无需他自己运作,就会自发攫取周围灵气,直到他不再刻意压低境界,飞升成神的一日。
此番,他就无法留驻丹霞峡,继续等候一个不归人,留给其他生物生存的空间也就越发狭隘。
“他是为你而死的。”
赛多肉望着解裁春,下巴化成的黑炭一粒粒掉下来。上半身也随着狂风消散,只剩下一个执念未消的头颅,留在原地,执拗又固执。
她说着,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忽而,又目露精光,是为福至心灵,一念透彻,“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审心针为何独独对你不起作用了!我果然是天底下最为优秀的人才!谁都比不上我!”
“原来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
爽朗愉悦的笑容,挂在连面皮都没有的骷髅头上,尤其怪异。
只顾着输出自己的感受的人头,自顾自地说着他人不能理解的语句,爽快了自己,埋汰了他人。没来得及完整地吐露出真相,令众人又忌惮又离不开的疯医,就变作一堆散落的炭石。
被一团迷雾包裹着的解裁春,仍跪在原地,纤长的睫羽下垂,是纯正的深黑色。浓浓密密地交叠着,乍一看,还以为是报丧的昏鸦。
她跪坐在原地,从始至终,没有一点动弹。
吼叫的怒风惊动不了,外人的谴责动摇不得。
从两人的对峙大致掌握了真相的恭辞岸,嘴角勾起一个饶有兴味的笑。他握住松开的手掌,坐直身子,上半身前倾,朝向解裁春的方向。
果断省略称呼,直接揭晓答案。
“你,并非真正的方外之人。”
本该疑问的语句,却是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以陈述的句式说出,足以见说话之人的十成把握。
自信又傲慢。
跪在原地的女子,垂首低目,听到他所言,才稍微抬起下颌,与他进行对视。
一个满是趣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一个像被剥掉花瓣的铃兰花,风吹雨打不掩倔强。
“你,不是解裁春。”
做出断言的恭辞岸,抽丝剥茧,逐步分析,“机缘巧合,你遇见了方外之人,蒙其恩德,甘愿用一生来偿还。该说是愚蠢还是张狂?”
他说到这,笑了一下,不知是在笑别人还是自己。“你抹去了原有的身份姓名,所以审心针对你的名字失效。”
但是只要不提出姓名,只针对被提问的这个人,那审心针就是有效的。
如此,就算被提问的人全程沉默不言,尽忠职守地完成任务的法器,也会告知在场的人正确答案。
检测到被询问的人,闭口不答,积蓄的雷霆瞄准正下方的女子。
她仰望着蓄势待发的玄雷,“我是解裁春。”
一字一顿,说得不容置疑。
黄橙橙的灯光霎时大亮,如初升的骄阳,驱散乌云,屏蔽雷电,照亮了金碧辉煌的宫殿,使得原本阴沉沉的宫室亮如白昼。
“怪不得……”
本来慌作一团的使者们,交头接耳。怪不得还剩她一人,就说他们谋杀了未来。原来是碍事的方外之人,在这个时代全然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