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经过的宾客,都压低声音讨论。说小郎君宠新娘子宠到没边,还没入洞房呢,就连地都不愿让人下了。等红浪翻被了,还得小儿把尿般抱起来撅。
别说,这些画出来的人儿,谈起八卦来,语气声调倒捏得真真的。怕不是集合了衍化之人的心声。
男女双方坐床,婢女双手捧着摆盘,递到新郎官身前,中心摆放着一柄玉如意。
费清明提起玉如意,欲挑掉解裁春盖头。临到头了,心下犹疑。
其实放任眼下情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视线受阻的小满,只能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洗漱更衣,一样离不开人。
困顿于方寸之间,不能展开远距离行动。只要将仆役们调开,就能后天制造出一个孤独寂静的迷宫。他每次远行,小满就会情不自禁地思念他。
随着二人的分离,而加剧对他的感情。
而非随时随地,舍了他就走。这个不行,还能有下一个碰头。
美好的畅想仍旧只停留在畅想一步,费清明到底是舍不得她受苦吃罪。
他这方刚挑了盖头,那厢解裁春就趁机捉住他的手,“你真的想不起我是谁了?”
“解家女,乳名小满。与我结两姓之好,喜结良缘,便是化成灰,为夫都能认不出你。”喜袍加身,头戴桂冠的郎君,矜持地在她脸颊轻啄。
“我既不顾父母反对,娶了你,必当会对你负责到底。旁的事尽管交给我,小满无需忧虑。”
是娶了媳妇,也会心疼妻子的不易,夜夜和衣而睡,拥抱就能舒缓的贤良人士。
“哟,新郎官咋还待在这啊,到时辰敬酒啦!满堂宾客都等急了!”点着媒人痣的喜娘,一甩红帕,娇滴滴地笑出声,“回头,自有小两口温存的时候,仔细误了吉时,失了礼数!”
费清明抄起装着时令果蔬的盘子,塞到解裁春怀中,让她用手扣住。叮嘱她不必理会那些虚头巴脑的说辞,渴了、饿了,放开了吃喝。有什么短缺的,尽管嘱咐随侍的婢女。
他们夫妻同心,互为一体。她遭罪,他心疼。
他若回来得晚,她可先行睡下,不用听仆妇们的意见,点灯熬油。
费清明被一众下人领出去,招待座上客。
解裁春啃着通红的李子,清脆的果子一口咬开了,嚼得嘎嘣响。看样子,只有她一人保持清醒,其他两人都对自己的新身份深信不疑。
愁哟。
闲梦落性情乖觉,不是个好对付的。她原以为同行的几日,诈出了他的手段,岂知他还留有余地,藏着掖着,不敢见人。
关键时刻一出手,杀她一个措手不及。
费清明身中尸毒,可以理解。温孤怀璧没能反应过来,侧面证明了他亲生胞弟的修为,远在他之上。
已知画作中的人能更改画卷内容,而画卷内容决定了被困者的行为模式,一招不慎,他们就要永远困在里面。
看费清明丝毫没有要挣脱的模样,这婚,成得相当迎合他的心意。怕是一味让他心满意足,把她的腰累酸了,都没能得出有效的成果。
不若反其道而行之。
温孤怀璧就更不用说了,上没压着师长,下无绊着拖累,活得畅快自在,指不定有多洒脱。
她得择一条法子,做到牵一发而动全身,把他们三人一同卷进去,撕裂和平的假象,引得其余两人气涌如山,再端不住架子,最好大打出手,崩坏画轴世界。
两名出色剑修的能耐,齐心协力对付一样纸制的法宝,她还是信得过的。
磕着瓜果的解裁春,计上心头。
思考出的对策,损是损点,有用就成。
她拔下脑后别着的凤钗,转过身,在墙壁上刻了两个字——
扒灰。
镌刻在墙壁上的文字,旋即隐匿不见,解裁春就明白,她想出的损招已经在路上了,就是不知晓呈现的过程是以何种形态,结局会怎样演变。
“哐当”一声,喜房门被暴力推开。
带刀侍卫开道,跨进来一双湛蓝色高靴,后边跟着四个身材强壮的仆妇,一溜串粗使丫鬟。可不正是她的好公爹——温孤怀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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