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危机的解裁春,拿出逃命的架势,三下五除二,跑得飞快。在亡命天涯方面,她向来是不遗余力的。
她的手指头刚要碰到环形门钹,只听得靴子一点,一落之声,落在她后头的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声势,飞速靠近。速度之快,居然刮起一阵疾风。
凉快的风掠起她鬓角秀发,同她的心一同,高高悬起,低低放下。
漫才客的手掌同她一起落在大门上,另一只手细心地捂住她的额头,避免她一头磕在门扇上,与坚硬的门户比一比谁更质地坚固。
“跑得这样急,磕坏了脑袋怎么办?你疑心我会伤害到你,叫你受伤吃痛吗?”
漫才客长身玉立,体貌风姿,俊美无俦。加之在栖华山常年静修的缘故,放眼十业大界,亦是独一份的气度自华。
他一手撑在门上,一手捂着解裁春额头。高大的身形几乎要将室内昏晦的烛光都吞没,只余下解裁春一人栖息在他的阴影中。
伟岸的身姿在她整个人以及周遭,布下一片阴郁的阴影。
漫才客佩戴的发冠原料平实,工艺浑朴。在刚才的闪步中,微微倾斜。掉下一缕长发,搭在她肩头。顺着他低头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的脖领、脸蛋。
那股细微的痒意不着边际地伸延着,形似沸腾的水,在烧红了的烘炉内疯狂冒头。咕噜咕噜地吐着气泡,堪比抓破了的汗疱疹,欲要欲盖弥彰,愈是飞速地扩散。
青年低着头迁就她的身高,习惯性地切近,总是第一时间注视她的面庞,对上她的双眼,一刻也不肯挪移。
过于密切的距离,连熔浆涌动的呼吸都喷薄在她鼻翼边。
目若悬珠,眨也不眨。专注地凝望着她,好似她是世间的唯一。
是失而复得的珍宝,遗失了就万莫难寻。
她理该要怒视回去,好争他个输人不输阵。又实在没法正视他眼里的情意,惦念着自己进入丹霞峡的目的不纯,蓄意接近漫才客,亦是另有原因。
一股酸酸胀胀的情绪在心口滋生,久久难以释怀。
那股挥之不去的酸涩,和皮表上的痒交汇在一起,直往下汇聚,将她置身于冰火两重天,又无从搁置暖炉与甘霖。
被催熟、玩透了的身子,诱发出了难耐的情热。烈火烹油,生生熬煎。解裁春只觉得小腹内承载着的某种脏器,不由自主地下坠。
从脚底板爬上了细细密密的痒,如误闯了长着花刺的芳菲丛林。一扎一个要命,要拔还难如登天。
她情不自禁地夹起了腿,落在跨边的手无意识挠着缝匠肌。漫才客见状,主动替她代劳。
宽阔的手掌支起她的大腿,把她整个人的重心,转移到他腰胯。常年执剑的手,细致入微地替她抓着痒,还小心翼翼地收起修剪好的指甲,避免把她抓破皮。
惯性偷懒的解裁春,安心倾斜了重量,才好旧话重提。
“不是你让我跑的吗?”
在某些事情上松懈懒怠,在某些事情上又格外较真的解裁春,小声地反驳。
随即想到,跑什么跑,难不成漫才客能把她吃了不成。就他这涉世未深的小兔崽子,谁吃谁都不一定呢。
遂理直气壮地反过身,一改背部受敌,受制于人的状态。浑然忘却了自己大半的身体还压在漫才客那儿。随着本人大幅度旋转,柔软的溏心隔着层纱布,恶狠狠地碾过他掌心的茧。
从来休叫人窥探的肌肤隐私又嫩,哪能和烈日风吹日晒的耍剑的手相比。
一下被摩擦得狠了,累得腰肢绵软。
虽然说其中的起由,有大半来自于她自作自受,也着实是跌了个大跟头,一次性吃够了教训。
与臊红双颊的羞窘不同,直观的躯体反应期瞒不了人。
越是想摆脱一阵阵腾涌上来的浪潮,就越会被它一次次拍倒。解裁春倚得愈是摇摇晃晃,险些要栽下掌去,就愈是只能不甘心地咬着下唇,用力地夹紧。
两相较劲,形成恶性循环。
漫才客见她站没站相,坐没坐样,两端都不利索,撑在门上的手放下来,托着解裁春腰部,把她摆正了,莫要撇东撇西,东摇西晃。
解裁春眉毛一扭,湛清的眼眸润得能掐出水。
明明是自己的错处,还要赖在别人头顶。理不直,气还壮。攥起拳头,捶了他胸膛一下,不得理还不饶人,直说他坏。
坏,他又坏在何处了?
漫才客是迷头认影,摸不着头脑。
与解裁春有错,反而积极地推到他人那相反。他一旦有了错处,自当要勤勉查证,一一验明,准确矫过,以正视听。故支起膝盖,抵在门上,两手托着解裁春腰,坐在他大腿上。
二人之间的高低差被抹平,摆到了同一个高度,视线与他平齐。
继而追问他哪里做错了,让解裁春挨个细数,一五一十地说个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