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将随大流的从众趋势,塑造为胸前闪闪发亮的正义奖章,骄傲地展示给大家伙看,借此招摇过市。
人的认知没法超越个体、环境、时代的限制,本身能了解、掌握到的线索,本就极其有限,拼拼凑凑,与最终事实相差甚远。
又会站在个人角度出发,擅自解读、诠释,按照自己的想法表演。
被阴暗的心理驱动,不妨碍他们博取一个为民除害的好名声。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举世之名,恩将仇报,又因遭遇来自丹霞峡的强大剑修,丢盔卸甲,俯首称臣。
可,这也不能构成他们被灭亡的理由。
哪怕只是之一。
“对不住,是我托大了。”解裁春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及时反省,转变了说辞。
“为什么道歉?”甘驱霖不解。“你只是在找办法安慰我,说的话也有理有据。”
“因为不够全面。”解裁春说。“俗话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替换成双方都是砒霜,能延伸出另一番道理——痛苦不应存在在他人身上而有所削减。”
当某个人遭遇疼痛,其他人的死亡难不成能够让他的伤势好受,而不是加倍难受?
甘驱霖活下来了,是他的造化。同样意味着他得背负比以往更加深重的行囊,而这份重担并不能因他人轻飘飘的宽慰,减轻半分。
是她想当然。
“不,不是这样的。”意之所动,甘驱霖凝聚出身形。
他一着急,捉住解裁春的手。他这段日子里来,一直寄居着的躯体,无处可归时的安心居所。光触摸着就满满的舒适与慰贴。
形同归家。
等他反应过来,有若被发红的火炭烫伤,谨慎地要缩回去安全礼貌的界限。
奈何本人到底不是斩情峰谦逊有让的小师弟,沿袭峰主古板到自成流派的君子作风,也做不到随水峰人面兽心的大师兄,人前人后,两副面孔。
他来自随性自在,无拘无束的落花峰。随心所欲,逍遥惯了。
凡事就是一个莽字,秉持着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的定理,没有期间一点一、一点二等,游刃有余的中间值跨度说法。
即使初始是出于被迫绑定,无可奈何,也只能顺其自然地在解裁春身体内修行。
然而,在暖姑娘的带领下,他见识过她见过的风景,见证了她见证过的不幸,明白以凡人之身,纵穷思极想,欲与天比高,亦只能拜倒在绝对的强能之下。
濮阳峰主的到来,将她与小师弟的一路辛苦奔波,付之流水,同时带来了包括她在内的整座小镇的终结。
焚身蚀骨之痛,足以让任何心智不坚的人退却。
暖姑娘原本能找个僻静之地,躲藏上一辈子。
不去理会苏尔奈和问道宗的争端,无视掉活尸卷土重来的危机。对被带走的小师弟不管不问,找个僻静的山林,自得其乐。
浑浑噩噩,也是度过一生。
她没有。
有挑战,她直面。有危机,就抵挡。
不存害人之心,也不在危难关头激流永退。
甘驱霖和她手指相扣,指节交缠,额头与她的额头相碰。澄清的眼眸似山间的流水澈明见底。“暖姑娘能够陪在我身边,万事足矣。”
额……他们之间有这么亲密吗?在她体内被关疯了的后遗症?解裁春颇觉讶异。
情不自禁开始反思的解裁春,摇晃掉脑海里浮现的杂绪,直视着遥亘千里的三大峰。
三座拔地而起的高峰,耸入云端。渟膏湛碧,莹洁如玉。中间横亘着凡人踏破草鞋,脚掌磨烂,都未必能以一己之力到达的平远高原。
解裁春屈起食指指头,一只纸制蜻蜓落在第一个指节。
这些小玩艺是她第一次拜访问道宗就制作了的。
当时想秀个技术,风风光光登场,不曾想高估了自己的身手,低估了山势的险峻。不仅出了好大的糗,还不慎摔断了腿,摸了人家的胸。
哦,摸了胸这个不算。
吃豆腐,吃上一口算一口。算是她挣着了。
总之,养伤期间,闲来无事就折纸人。各种样式的都有。青蛙、蝴蝶、千纸鹤、纸船……
作为能够探听情报,具有飞行功能的纸蜻蜓。是折好一只,放飞一只。投放数量之众,抛开自然损耗,和被门生发现消灭,还存有一定的余量。
在斩情峰吗?
天朗气清,吹散棉絮织就的薄云。平远高原较三大峰地势较低,时有长风疾速掠过,压低成排苍茫的原野。解裁春稳住身形,把吹乱的长发勾到耳后。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是符合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