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宗在他家族逢难之际,不计前嫌,收养了他。给他改名换姓,杜绝了相干人士寻仇的契机。师父待他恩重如山,将他作为亲传弟子教导,衣食住行,无不用到最上等。
他无以为报,唯有做好大师兄的职责,揽过宗门相关事宜,却还是给他们招致大患。
而他的亲弟弟,闲梦落。独身一人,流落在外,孤苦无依。
是他带来的羡瑶台使者,也亲自见证了破家散业的一幕。想来这些年都过得苦闷,长期自我埋怨与谴责,如草原上空盘旋的秃鹫,食骨吞肉,久久无法释怀。
父母双亡,长兄如父。
他身为兄长,有教育之务,培养之责,却忘却前程,自己过得逍遥快活。与弟弟相处的点点滴滴,皆一概不知,全数抛在脑后,只一门心思关注自己的事。
导致兄不成兄,弟不成弟。伦理倒序,纲常紊乱。
要不是小满姑娘出现,一石激起千尺浪,他不知道自我封闭,目下无尘到几时去。
小满姑娘几巴掌扇醒了他骄傲,将他从独自一人沉迷的幻梦猛扯出来。巧攻心计,踩裂了他自诩孤高的问道宗大师兄风采,毫不留情地将他拽进红尘欲海。
而今想来,比起失败受挫,更多的是回味无穷,只想从头再来,重温她手脚的温软。
他在问道宗吃饱喝足,享受安逸,弟弟却在四下颠沛流离,终年流浪,养出这样一副不可一世的性情。
是他的失责,才会造就今日错位的情形。
既然是错,就得纠正。
他忽视的责任,理应承担起来。
左边的盛怀安,横眉冷目,“你挡得了一时,还能挡得了一世不成?必然爆发的冲突,犹如拼命压抑的熔浆,早晚会从火山口冲出。”
右边的闲梦落,严阵以待,“兄长,我受够了等待!你给个准头,凌迟的刀刃都该有落地的时候。左等右等,偏要我苦等、空等、漫无目的的等!何时要他们来怠慢?”
二人齐声,质问温孤怀璧,“你要当什么人,对哪方责无旁贷,一力担当?”
同样被夹在其中的小医女,宁思裕压根不敢说话,连吭个声都困难。
她屏息凝神,冷汗直下,连擦拭都不敢。只得顶着剑拔弩张的气氛,战战兢兢地缝补着患者伤口。
眼见二人矛盾频发,一场大战,势在必行。捂着双方兵器的手掌,感受到切割般的痛楚,鲜血淋漓,温孤怀璧吸了一口冷气,胸膛似有凝冰之意。
他身前身后大幅度受创,挨了庇佑的师弟师妹们的捅,刺穿、啃透了几十个窟窿,要不是底子深厚,能打能扛,其实早就去陪他的父母和师父了。
正在争执的盛怀安副宗主、他的弟弟闲梦落,并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没预料。
只是在他们心中,他们争吵的内容,比起他的伤势,更加关乎切要。
是要他来站队,评个是非对错,恩怨两清。
是了,时下情势,大抵如此。强调黑白地段鲜明,挤压抹杀中间的灰色空间。讲究切割明细,找个山头站立,好统一战线,同仇敌忾。
长此以往,只有立场,没有正谬。分朋树党,催动党羽立派,收拢人脉,标同伐异。
彼此厮杀,仇恨怨怼,直至只剩下同一个声音。
名为支配。
白雪皑皑间,温孤怀璧忽然想起解裁春。
明明这场大雪和小满姑娘毫不相干,他却不由得被引得思念起她。
兴许是冬雪里夹杂的呜咽声作祟。
如果是小满姑娘的话,她又会怎么抉择?
还是先把针锋相对放到一边,顾及他的伤势要紧。毕竟争闹不休,冲突并起,永远没有消停的间隙,而人没了,就是真的没了。
想来他和小满姑娘,确实是有渊源的。
苏尔奈和问道宗的链接,维系到他们身上。小满姑娘凑巧是苏尔奈传人,使用了能用来差遣问道宗弟子的叶片。他是问道宗大师兄,有何派遣,他第一个应在前头。
小满姑娘记忆模糊不清,他被封印过往,前尘尽忘。
小满姑娘有了新的名字、崭新的人生、相处的对象。他也有新的名字、崭新的人生、相处的对象。
他们两人合该水乳交融,难分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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