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春晖照耀着的小耳朵动了动。
“当真?”
林烟湄揪着被子小幅扯了扯,语气不掩犹疑。
她不敢信,生于富贵的江晚璃,会甘愿长久忍耐贫困潦倒的苦日子?
况且,应考被拒让林烟湄心间染了阴霾,她不敢再憧憬未来,人生前路自此晦暗,她更不敢奢望,能留住江晚璃这位与她天壤之别、本该陌路不识的贵女。
“我向来言出必行。”
江晚璃的视线轻而易举捕捉了林烟湄忐忑的小动作,不合时宜地,她竟从这不安的模样里,品出了自然流露的可爱。
是以,她那双躁动难以自控的手,径直伸向林烟湄颤动的耳廓拨了几下,哂笑调侃:
“好了,方睡过,你如何还睡得着?起身吧,我不走,你快打消了慌张的小心思。”
耳垂痒痒的,林烟湄下意识去拂江晚璃的手。
待指尖触到一股子凉意,她眉心稍凝,转瞬弃了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坐起身转移话题:
“谁慌了?才没有。倒是你乱跑,掌心湿冷,该和我一起饮碗苦药驱寒。”
“病的是你,少耍滑,我去寻人煎药。”
突兀被人关心,江晚璃实在意外,可她不想在小妹妹眼前露了怯,匆匆抓起药包出门了。
疾走的脚步堪称“仓惶”。
林烟湄讷讷目送她的背影跨出房门,托腮感慨:
“你若真是我的家人,像婆婆那般,该多好…咦?不对…”
喃喃嘀咕一半,病中神思敏感的林烟湄恍惚间察觉,她怕江晚璃离开的心痛与空落落的绝望感,与幼年怕慧娘弃她不养的慌乱,截然不同。
她对江晚璃的不舍,绝非出于生存的现实需要。
若深论,此情愫的归处,好似源自情感需求?
“哎呀,真是贪得无厌了。”
想到这,林烟湄懊恼地拍了下脑门儿。
一定是近来小日子过太舒坦了,她无需再为衣食犯愁,居然肖想起情感追求来了?
近日开销可都是江晚璃出的,她要还账的呀!
于是,转天清早——
江晚璃懒洋洋起身时,身侧空空如也。
“人呢?风寒好了么,起这般早?”
她随手拎过白兔骨簪绾了发,走去二楼回廊四下寻觅林烟湄的踪迹。
“小二,两碗白粥!”
“好嘞,客官稍待!”
一声熟悉的悦朗嗓音过耳,江晚璃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楼下有个裹着围裙的林烟湄,俨然当起了跑堂小妹!
江晚璃凭栏叹了口气。
一刻看不住就能玩出新花活,吃苦耐劳、勤奋过头了吧!
她盯了几息,林烟湄如陀螺般穿梭于大堂,忙到片刻不得喘息,额上晶亮的汗珠都飘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