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好意思?”
江晚璃说着,忙伸出靠近林烟湄的左手,去扒拉呆坐的小人,想拽着人起身:“此间是观主您的房间,既问诊结束,我带小妹去后院,侍从已将房屋归置妥当了。”
说罢,江晚璃格外尴尬地苦笑着,视线有点飘。
都怪林烟湄,她的手抓了半晌,只捏到一缕衣料,任凭她如何用力,林烟湄都稳坐凳上,纹丝不动的。
“湄儿,走了。”
江晚璃不得已,明言催促。
几乎与她的话音同时,林烟湄悄然抬袖,抹了抹脸颊。
旋即,观主怅然叹了口气。
她的余光捕捉到了林烟湄的小动作,然而,碍于江晚璃一直盯着她瞧,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唯有腿脚勤快地奔向门口,头也不回:
“我正好去药房吩咐徒儿们煎药,稍后小友在此服药即可,不打搅,歇在这罢。”
话音未落,人影已被紧掩的门遮住了。
仓促到江晚璃没来得及道声谢。
外间风声渐紧,窗纱被吹的蓬蓬的,在内间恣意的飘摇。本就暗沉的房内,因云彩腾挪,月光时有时无,光线也是断断续续的。
免不得有些瘆人。
借着朦胧月影,江晚璃隐约瞧见,桌沿旁残留着枇杷的果核。
于是,她缓步靠近无声无息的林烟湄,自身后揽住小人的肩头,微俯下身询问:
“湄儿怎不言语?在想事情还是不舒服?是吃过枇杷了么?”
鸦羽般的睫毛频频轻颤着,遮盖了杏眼的神韵。江晚璃即便垂头打量,也看不清林烟湄的神情。
但她的直觉已然在示警,小鬼今日安静沉稳到反常的地步了。
屋内静悄悄的,能听见二人交错的呼吸。
等了须臾,江晚璃不得回应,干脆拉个小凳,坐在了林烟湄身侧。她落座一刹,林烟湄倏地朝反方向偏开了脑袋。
江晚璃愈发诧异,手下意识攀上烛台:“太黑了,掌灯可好?”
“别。”
声音小小的。
林烟湄扬手,精准摁住了江晚璃想够火折子的指尖,低声问:“就陪我这样坐一会?”
话音仍是萎靡的。
“你怎么了?”
江晚璃心口有些慌,匆匆起身换了个方向,誓要看清小鬼的表情。
哪知,林烟湄迅捷地抬袖捂脸,把五官挡得一点缝隙也无,闷闷来了句:
“没事儿,心乱,黑着舒服,不可以?”
“好吧…”
江晚璃腹诽,这点要求哪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她还能回绝咋地?
林烟湄说心乱,她完全能理解。若观主医术过人,开解心事并不难,方聊过心中忌惮多日的可怖遭遇,情绪失控在所难免,平复的确需要安静的氛围。
思及此,她柔声关切,十分体贴道:“若是想单独静静,我去门外等你?”
“不要…”
林烟湄破天荒的,发出了一声嘤唧唧、软绵绵、婉转柔弱的挽留。
江晚璃心里大呼一声: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