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烟湄默然,低垂的眼睫无序地眨巴着。
“先放我这儿?”
江晚璃自作主张把枕头送回床上:“我看你昨夜睡得香,或许此间房更适合你,今夜若不落雨,我把行李搬去后面也好。”
“…嗯。”
林烟湄慢吞吞扔回了被子,杵在床前环顾四周:
博古架的奇珍异宝已经摆得差不多了,地上箱笼打开却没收拾完的还剩一半有余;墙壁旁的书架更是满满当当。
江晚璃东西太多!这正房都装不下,后院的…更不成。
算了。
“你这么些重物,不好搬罢?府里没杂役,我都打发了。”林烟湄偷摸瞄着江晚璃,试探道。
闻言,江晚璃交叠起双手,望着杂物幽幽叹了口气。
只是叹气。
一声接一声,缓慢悠长叹了三次。
在第四次即将脱口前,林烟湄麻溜摆手:“你若是为难就算了,折腾坏哪件,我还得赔。”
“如此,多谢。”
江晚璃欣然应下,起身盈盈一礼,再温婉端庄不过。
闹得林烟湄受宠若惊般倒退半步:“不,我不适应繁琐礼数,别这样。”
“好,就依湄儿。”江晚璃柔声应承。
林烟湄却是猴急地扒上门框:“我…我出门走走,下过雨空气不错。”
*
当晚,高天上遍布星子。
雨未落,反而风大得瘆人,参天古树被吹到摇头摆尾。
呼号声遍野。
林烟湄胆子一贯不大,这响动吵个不停,她连出门都不敢,更别提独守空庭入梦了。
于是理所当然的,俩人歇在了同一间房。
劳神日久加上身体重创未愈,转天清早,于矮榻将就的江晚璃毫无意外的,病了。高热不退,以至满嘴呓语,全是自责和歉疚,任谁劝都没用。
楚岚只好去宫里请刘素。
怎料,太医院的小辈告诉她,太后和陛下轮番卧榻,刘素繁忙过度又年事已高,竟累到起不来床,大口喝药了!
林烟湄急得团团转,万般无奈下,她褪掉衣衫钻进江晚璃的被窝,紧贴着人帮忙降温…至于那吵闹不休的嘴,也唯有用另一张嘴堵住,靠唇齿相依的温存,暂且打消病患的顾虑。
咯噔咯噔的轮椅滚过台阶,一线天光射向床头。
林烟湄猝然撩开帘子,而后惶然裹紧被往帘后缩了缩,视线却停滞于门口突兀闯入的身影,久久不曾收回。
“您的医法好用吗?”
形销骨立的乐华淡声问她,一双无神的眼倦怠半阖着,仿佛随时要睡去。
林烟湄偏开头,假装漫不经心地披上外衫,出溜出溜沿墙壁踱向门口。与人擦肩而过的刹那,她低声道:“有劳。”
“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