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示意林烟湄躺回床上,孤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轻响后,飘渺雨雾混着风闯进屋内,呛得江晚璃连连倒退。她抬袖半掩着面,与门外候着的、已半身湿透的乐华道:“何事?”
“阿姊,披件衣裳。”
话音未落,林烟湄小跑着,往她肩头搭一件外衫。
搭好后,她瞅着乐华好意相邀:“进来说?我们起身了。”
“不,不必。”
乐华垂眸抿着唇,面色似有为难,宁可被风裹挟的雨丝打湿后背,也不主动开口。
这别扭劲儿过眼,林烟湄面露不解,将探寻眸光转投向江晚璃,等人拿个主意。
江晚璃心下了然,乐华欲禀之事,多半碍于林烟湄在场,不好启齿。
可她如何支开林烟湄呢?
如果二人冒雨出去,依林烟湄的心细敏感程度,定会怨她刻意躲人。
心急之下,江晚璃灵机一动,先侧身请人入内:“家事吧?你进来慢慢说。”
“…好,谢姑娘。”
乐华纠结须臾,抬起沥水的靴子迈过门槛:“抱歉,弄脏书房了。”
“不打紧,雨停后扫扫即可。”
林烟湄近前将门合拢,很知趣地转身绕至屏风后:“你们聊,我睡个回笼觉,麻烦小声些。”
既是江晚璃最不乐意面对的家事,她自也不稀罕掺和。
“是。”
乐华拱手时余光瞄向江晚璃,接收了一道示意她去案前聊的眼色。
江晚璃坐进太师椅,指尖点落身侧的纸张。
乐华会意,拎起毛笔落墨于纸【宅外有眼监视谢】
江晚璃颔首,气音轻吐:“继续?”
昨日谢砚青走后,这点小算盘她已猜出个七七八八,算不得要紧。
【岚与我夜探县狱,归途意外遭逢使君副将,其欲相伴左右,岚引其往客栈】
“不必插手。”
江晚璃眸光稍亮,莫非是天意助她?
楚筠的副将看上去颇有几分本事,能留下自是好的。哪怕她明知楚筠派人来,多半是为护楚岚无虞的,她也乐见下属身侧多份倚仗。
【县狱防守森严,狱卒疑似禁卫,我未能近听审讯,只闻小孩非柒婆亲故,乃诱拐之童】
读过此条,江晚璃眉梢微扬:“有趣。”
拐带个小孩伪装祖孙,倒是个蛊惑旁人放松戒备的好主意。
但也不免奇怪
——县城不大,邻里街坊相熟者众多,柒婆婆有无子孙,熟人自当清楚。柒婆在此经营多年生意,大伙竟都不知她的孙女有假?
除非…此人扎根此城时,就是带小孩一道来的孤老婆子。
城中人先入为主,认定了这份由她自行杜撰的祖孙关系。
那便证明,柒婆婆该就是为反贼经营谋划才入了此城,临行前已物色小孩当作隐藏真身的好法宝了。
“谁招供的此事,你可听清了?此人知晓的该当不少,至少是追随柒贼的元老。”
江晚璃来了兴致,想引导下属顺藤摸瓜。
【谢出狱时,我偷听得只言片语,疑是掌柜,但无把握】
“那就…跟着她。”
江晚璃的指尖摁上“谢”字,嘴角涔笑:“她捕蝉的本事,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