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带在身边养大的“女儿”,一直被抛下的亲儿子,这么多年,段屿很难没有情绪,更对这个没有太多交流的妹妹谈不上什么情绪。
段妈敏锐地观察到了儿子的反应,无处宣泄混杂到一起的情绪让她口不择言:“要是你不是亲生的就好了,还是雨雨好,要你这个没人性的白眼狼有什么用!”
那就去死好了。
那他就去死好了。
这么多年,段屿终于等到了对他的宣判,他如释重负地笑出了声,忍受着父亲暴怒落下的巴掌。
高二刚开学的那一星期,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去死。
但怎么死是个问题。
学校是全封闭的寄宿制学校,除了有一些个别特殊的走读的生外,其他人都要在学校呆着。
在学校死会不会吓到同学们,而且跳楼应该挺丑的。到底是青春期的男孩,段屿决定换个体面的死法。
要不就绝食吧,人不能一直不吃饭,总会完蛋的,死不了晕过去也能引起爸妈的注意,万一他们对他心怀愧疚,说几句好话,他或许就不想死了。
段屿其实本来也不想死,他只是想用最极端的方式重新夺回本来就该属于他的注意力和爱。
本以为需要节食三四天才会晕倒,结果没想到绝食的第二天下午,段屿就以极其丢人的姿势晕倒在了秋季运动会上,好在一阵眩晕过后,他能勉强支撑自己坐在地上。
“会不会是低血糖呀?我这有一瓶热牛奶。”
段屿强撑起眼皮,扫了眼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纤细白嫩的手腕,虚弱地接过牛奶,轻声道了声谢。
“宁灿,你怎么跑这来了?我刚刚还在找你呢。”
是班里齐辰生的声音。
她……叫宁灿吗?
段屿后来被体育老师连拖带拽去了医务室,确诊为低血糖后又被狠狠地教育了一顿。
老师以为他只是没有吃一顿饭,却不知道他已经绝食有两天了。
打完葡萄糖后,段屿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拐了个弯回宿舍。就在那条小路上,他看到了齐辰生,还有那个今天给他递牛奶的叫宁灿的女孩。
从他的角度看,他好像在吻她。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不小心”踩到树枝发出响声?
怎么可能?清醒一点,又不是再演什么偶像剧!
现在要是被他们两个发现,他一个病号怎么一对二?不得被揍得跟猪头一样。
人在危险时大脑总能快速做出了反应,段屿轻声踮着脚往离得最近的树后面躲了躲,借着大树粗壮的树干将自己隐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