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迟脸色惨白,疯了似的捏着手机拿伞冲出去。
大概,外国人,总会比国人更自由,更享受世界。
街道上有很多人像傅迟一样,没打伞,就这么淌着水,淋着雨,疾跑而过。
她们笑着,闹着,仰头放肆大笑,像在嘲笑这个世界,又像在拥抱这个世界。
但她享受不来。
一下雨,身上衣服湿了,再炎热的夏天,风这么一吹,也挺冷。
雨不大,也足够哗啦啦打湿满脸,打湿发丝,打湿全身,衣服粘在身体上,吸了水,很沉。
此时衣服成了累赘,会拖得她跑的很慢,她脑袋发懵地想,幸好换了鞋,穿拖鞋跑太慢了。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漫无目的窜行于各个街道,试图能找见她想找的人。
摸一把脸,脸冰凉,脸上的水却是热的,烫得她指尖发木。
她怎么就忘了呢。
裴泠初不想来巴黎,她不喜欢这里,这里发生了令她讨厌的事情。
明明之前都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跟主办方那边都谈好了,她今天怎么就信了裴泠初的话,还要去约谈,她为什么没问一下,为什么没跟她去。
如果裴泠初出事了,她要恨死她自己。
傅迟迎着雨,无意识跑到塞纳河岸边,终于停下来,让超负荷工作的肺部喘口气,脑袋沉重发昏,鼻子也堵住了。
她蹲下身,眼眶发涩,捧着手机再给裴泠初打电话,她嘴里小声念着,别关机,快接,求你了……
“小迟?”
忽然有人喊她一声。
傅迟愣一下,怔怔抬起眼睛,眨一下眼,再使劲眨一下眼,看不清,只能看到白黑色的身影,耳边雨声淅淅沥沥,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幻听了,但眼泪唰一下又跟珠子似的落下来。
她哭得脑袋疼,一边吸鼻子,一边站起来,缓缓打开伞,支在头顶,开始用手背擦眼,呼吸一抽一抽的,漏气似的。
“小迟。”
手腕忽然被握住,傅迟身体狠狠打了个寒颤,哭得更凶了,满口委屈,一直打嗝。
“你的手好凉。”
裴泠初声音跟浮萍似的,飘着,像云,没有根。
“对不起。”
她换了傅迟的衬衣抓住。
傅迟睁开酸涩难受的眼睛,看着她,看着她又白又凉的脸庞,咽下喉咙,继续问:“你的手机怎么关机了?”
“没电了。”
“你的伞呢?”
“给猫了。”
“那你就淋着吗?”
“没有第二把伞。”
“你不会买吗?”
“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