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初先走到沙发旁,放下肩上的包,一转身,就见傅迟扭头转向另一侧,等她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傅迟再次把头转向另一侧。
就是不看她。
傅迟眼睛红了,使劲眨巴,试图把眼泪甩掉,轻轻咬着嘴唇,一脸委屈无辜的模样,小小抽着鼻子。
“哭什么?”
“该哭的人不应该是我吗?”
裴泠初声音淡淡的,还泛着冷调,像是生气了,她视线在那一排氧化变黄的苹果上掠过,眉心微动,又伸手拿过一个新苹果开始削。
“你气色很好。”
傅迟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裴泠初抬眼瞟她一眼,继续低头削苹果,没说话。
傅迟曲起腿,额头抵在膝头,又吸下鼻子,瓮声瓮气地说:“是不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过得更好,更开心。”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涌出,热而滚烫,傅迟埋脸抽嗒嗒地喘息几口气,喉间哽咽。
“你讨厌我,你不想看见我是不是……”
“不是。”
裴泠初打断她的话,手里的动作也停下,她认真看着傅迟,嗓音严肃端正:“我现在有点生气。”
“因为你故意让自己生病。”
“小迟,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傅迟蹭蹭被子,不愿意,继续装鸵鸟。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听话。”裴泠初忽然叹笑一声,低头削苹果,看着苹果皮一圈一圈绕下来。
她声音柔了柔,说:“在外面这几天,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我心情挺好的。”
“但心情好,不是因为你不在。”
裴泠初站起身,立在床头柜前,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摆上叉子,她挪着椅子更加凑近傅迟。
“吃苹果。”
“我不吃,都氧化了,不好吃。”傅迟声音闷在被子里。
“都生病了,还要挑三拣四的?”裴泠初伸手捏下她红通通的耳朵尖,悄然问:“煦姨揪的?”
傅迟浑身打抖,躲了躲,没说话。
“你也有被煦姨说教的一天。”
裴泠初的眼睛在她身上上下左右打量,明明手长脚长那么高的一个人,现在坐在病床上,蜷起身体,就只能占那么一小块。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钝痛,手臂也牵连起一阵一阵悸痛。
“苹果是我削的,我切的,没氧化,不吃吗?”
……
傅迟动了动,慢慢把脑袋抬起来,用手背蹭着脸蛋,抹去眼泪。
她抹得很细致,生怕别人窥见她脸颊上一滴泪水,裴泠初没说话,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指腹紧紧扣在瓷盘上,抿下唇角,嗓子发紧,眼前逐渐水雾弥漫。
气息微颤,她说:“其实,更多的,是我在生自己的气。”
“小迟,我们谈一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