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初思绪缓慢,她站在太阳底下,垂头看着自己的影子,思索道:
她的精神状态应该还好,情况没吴医生说得那么糟糕,她也有在好好照顾自己,而且每天没时间让她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就只是比之前要忙一点。
等工作再适应一段时间,这些症状大概就消失了吧。
没时间让她向内探索,她还有文件要处理,还要回家看一下母亲。
裴烟回自从失明过后,整个人便愈发阴沉下来。再加上右腿当时粉碎性骨折,好不容易保下来,没有截肢,却也始终没能恢复如初,行走需要拐杖辅助,她也很少再出门。
裴泠初中午到家时,刚进门,便看见雇佣没几天的保姆托着行李往外走。
“张姨,你这是……”
没等话说完,对方直接把一个鼓囊囊的信封塞她怀里。
“裴小姐啊,这活我可真干不下去了,干什么都不对,我天天来这里挨骂来了?这钱我可不敢收!你快找别人伺候吧,我伺候不了。”
张姨摇摇头,拉着行李就往外走。
裴泠初捏着信封的手指缩紧,朝屋内看一眼,裴烟回冷着脸,就坐在沙发上,黑色拐杖倒在地上,神情紧绷着,双眼无光。
她为难地看一眼裴烟回,转身追上张姨,歉意道:“真的不好意思,钱您还是拿着,毕竟这几天还是麻烦您照顾我母亲。”
张姨站住脚步,抬眼看着她,裴泠初低了低头,“真的很抱歉,我母亲她不是有意的。”
“唉。”张姨态度温了温,摇摇头,最终接过信封,哝哝道:“你还是尽快带你母亲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裴泠初身体一僵,抬起头,直勾勾看着她,眼神令人发毛。
张姨面色一变,立马拿着钱,拖着行李走了,还低声暗骂句:“一家子都是有病的。”
裴泠初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才转身回屋,快步走到裴烟回身边。
声音放得极轻,喊她:“母亲。”
视线在裴烟回身上扫量几圈,一眼便瞅见她双手指尖都贴着创可贴,几乎都是胡乱贴的,歪七扭八,伤口也没遮住,露着很长的血痕。
裴泠初呼吸一滞,蹲下身,伏在她膝盖上,小心翼翼碰碰她的手,忍不住抽下鼻子,满眼心疼:“手是怎么弄的?”
裴烟回听见她的声音,偏了偏头,又压了压下巴,只能摸准大概方向,干裂的嘴唇微动,她的声音平静似幽潭。
干涸开裂的幽潭。
裴烟回像是瞬间老了十岁。
“小初,你回来了。”
“快到中午了,你说中午回来吃饭,我想做饭。”
她说着说着,突然暴躁起来。
“明明我自己可以,刚刚那个保姆非要来拦我,要不是因为她,我都不会切到手!”
“明明我什么都能做,她什么都不让我做,她刚刚是不是说你了,是不是骂你了!”